最终，李信还是凭借着对地形的绝对熟悉和公孙离出人意料的配合，再次甩掉了追兵。他们并未在破庙久留，趁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悄然返回了长城的主防线附近。
公孙离如同融入阴影的精灵，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没有留下任何明确的承诺，也没有再多说一句关于木雁和过去的话。只留给李信一个更加深重的谜团，以及那截依旧躺在他怀中、带着余温的断裂红绳。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李信独自一人站在高耸的城墙之上，望着东方天际那一抹微弱的鱼肚白。寒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也吹不散他心中的阴霾。粮仓被毁，内应的嫌疑如影随形，而公孙离的出现和她身上那些无法解释的秘密，更是让他心乱如麻。
他知道，一场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不仅仅是城外蠢蠢欲动的魔种，还有来自长城内部的猜忌与分裂。
一阵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而有力，是花木兰。
她也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依旧锐利而坚定。她走到李信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沉默地望着远方。
良久，花木兰才打破了沉默。她从腰间解下一个牛皮酒囊，递给了李信。
“喝点吧，暖暖身子。”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李信接过酒囊，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烈酒如同火焰般划过喉咙，带来短暂的灼热感，却无法驱散心中的寒意。
“阿信，”花木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当年…你突然离开尧天，加入长城守卫军，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明世隐让你做了什么…你无法接受，或者说…不可告人的事情？”
这个问题，像一把尘封已久的钥匙，插入了李信心中最深的禁区。他想起了地宫中阿离被迫喂他鲜血的场景，想起了明世隐那冰冷而残忍的笑容，想起了他偷听到的关于“钥匙”与“锁芯”的献祭计划…
他猛地又灌了一口酒，烈酒呛得他咳嗽起来，眼中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有些真相，”他转过头，看着花木兰那双写满探究和担忧的眼睛，声音沙哑，“知道了，只会更痛苦。”
花木兰沉默了。她能感受到李信话语中隐藏的沉重与挣扎。她了解他的骄傲与坚韧，如果不是触及底线的原则问题，他绝不会轻易背叛曾经的“归宿”。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嘶吼声，如同滚雷般从远方的荒原传来，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那声音充满了狂暴与嗜血的气息，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魔种！
魔种潮，终于要来了！
李信和花木兰同时脸色一变，目光锐利地投向城外。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片阴影如同潮水般涌来，无数扭曲的身影在其中攒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咆哮！
大战，一触即发！
李信猛地将酒囊塞回花木兰手中，抽出腰间的佩剑。剑身在晨曦微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芒。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力量开始涌动，光明与黑暗的气息在他体内交织，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兴奋。
他转头看向花木兰，眼神异常凝重：“木兰，听着。如果…如果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再次失控…”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艰难，“麻烦你…不要犹豫。”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他的黑暗形态再次暴走，威胁到长城和战友，他希望花木兰能亲手阻止他，哪怕代价是他的生命。
花木兰闻言，心头猛地一震。她看着李信眼中那份决绝与痛苦，伸出手，用力按住了他紧握剑柄的手背。她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我相信你，阿信。”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就像我相信，这座长城，永远不会倒塌一样。”
李信微微一怔，看着花木兰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份信任，在眼下这种四面楚歌的境地中，显得尤为珍贵。
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城墙之上，警钟长鸣，号角声此起彼伏。无数守卫军士兵奔上城头，刀枪出鞘，弓弩上弦，严阵以待。大战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弥漫在长城的每一个角落。
李信与花木兰并肩而立，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城外那片汹涌而来的黑暗。无论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都将以手中的剑，守护身后的家园，直至最后一刻。
只是，李信没有注意到，在他刚才饮下的那口酒中，除了烈酒的辛辣，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草药清香的特殊味道。那是伽罗根据古籍秘方，特意为压制魔道力量而配置的“醒神剂”，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帮助他维持一丝清明。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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