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花园

牙钻的尖啸撕开耳道时，我盯着诊疗椅上方的镜面——那里倒映着傅沉舟正在用骨凿磨碎自己的腓骨。淡粉色的骨屑混着他的血，被放进医用搅拌机打成浆状，搅拌机的嗡鸣让我后槽牙发酸，仿佛那些碎骨正在研磨我的牙髓。“别紧张，”他戴着蓝色无菌手套的指尖拂过我张开的嘴角，手套上沾着的骨浆蹭过我下唇内侧的溃疡，“你的新牙髓会比金刚石更坚硬。”

麻醉剂注入颞浅动脉的胀痛还未消退，我却能清晰感受到牙龈被手术刀划开的钝痛——傅沉舟给我用了神经阻断混合剂，让痛觉延迟三小时发作。他用镊子夹起我的断齿，齿根处还挂着半颗追踪芯片，在无影灯下泛着幽蓝荧光：“三年前植入时，我故意让芯片靠近牙神经。”他将芯片丢进装着骨浆的培养皿，看它被粉色浆液吞没，“这样每次你牙痛，都是我的骨细胞在啃食你的神经。”

骨浆注入牙髓腔的瞬间，有温热的异物感从臼齿窜向眼球。傅沉舟拿起微型注射器，里面悬浮着他昨晚从自己腰椎提取的脑脊液：“脑脊液里培养了罂粟幼苗的神经细胞。”他将液体推进我齿槽，冰凉的刺痛让太阳穴突突直跳，“等它们在你牙髓里生根，每次咀嚼都会分泌多巴胺——你会爱上咬碎我骨头的感觉。”

诊疗椅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我看见自己的血顺着操作台边缘滴进地板的排水口，在瓷砖上画出蜿蜒的粉色痕迹，像极了后腰蝴蝶纹身的触须。傅沉舟的手术衣蹭过我膝盖，他左小腿缠着的弹力绷带渗出淡青色液体——那是今早他锯掉腓骨后残留的毒血。“感觉到臼齿在发烫吗？”他用银汞合金充填我的牙洞，金属的凉意与骨浆的温热在齿间对冲，“那是我的破骨细胞在分解你的牙本质，它们会在牙髓腔里盖一座花园......”他举起口腔镜，让我看自己泛红的牙髓——那里隐约浮动着丝状物，“用你的神经当花土，我的血当露水。”

突然有尖锐的断裂声从齿间传来，傅沉舟手中的充填器戳穿了我的牙髓。剧烈的疼痛像电流般窜过三叉神经，我却发不出声音——他早就在我声带里埋了微型电极，此刻正通过遥控器释放微弱电流，让喉咙里的肌肉持续痉挛。“抱歉，手滑了。”他用棉球蘸着我的血擦拭器械，棉球上沾着几根细丝状的神经纤维，“不过这样更好，你的牙髓神经暴露后，会更快和我的骨细胞融合。”

天花板的旋转灯突然熄灭，应急灯的红光里，傅沉舟的瞳孔泛着狼眼般的绿光。他扯掉口罩，露出左嘴角新缝的伤口——那里嵌着半颗我的旧牙，齿尖还沾着我腐烂的牙髓：“刚才磨骨时，我故意让碎骨扎进腮帮。”他用舌尖顶出那颗牙齿，血珠顺着牙面滴进我嘴里，“现在我们的口腔里都有对方的骨头，以后接吻时......”他按住我后颈的蝴蝶胎记，那里因剧痛而渗出组织液，“你的神经会通过胎记传给我，让我同步感受你舌尖的每一次颤抖。”

牙科椅的头枕突然凹陷，我后颈重重撞在暗藏的金属托盘上。傅沉舟掀开我的衣领，用骨浆在锁骨焦痂周围画圈：“等你的牙髓花园成型，我会在你下颌骨钻孔，埋入微型滴注器。”他用手术刀切开皮肤，露出淡青色的静脉血管，“每天定时向你牙髓注射我的脑脊液——这样你每次牙痛发作，都是我在远程给你喂毒。”

窗外忽然划过救护车的警笛声，傅沉舟却笑了。他将沾着骨浆的手术刀塞进我嘴里，让我咬住刀柄：“听见了吗？那是去停尸房的车。”他另一只手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口正在愈合的刀伤，那里贴着用我头发编成的纱布，“等他们把林晚吟的脑子做成切片，我就用她的神经束给你做牙髓神经搭桥——这样你每次咬我，都会同时尝到我们三个人的血味。”

镜中我的臼齿已变成诡异的粉白色，牙面上浮现出蛛网状的血管纹路。傅沉舟用镊子夹起最后一块骨碎，按进我牙龈的切口：“记住这个触感，”他的指尖碾过我渗血的嘴唇，“以后你每刷一次牙，都会刷掉一层我的骨细胞，让它们混着牙膏泡沫吞进肚子——就像我当年，把你母亲的骨灰掺进咖啡喝掉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