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照心

灵墟秘境的传送阵在楚云川的精血祭献下光芒大盛，林寒的寒渊剑化作流光环绕周身，为他撑起护体罡气。幽蓝色的传送光芒如潮水般涌来时，楚云川看见掌心浮现出与玉璧碎片如出一辙的青色纹路。

"抓紧为师！"林寒的声音混着罡风入耳。下一刻，两人被卷入混沌漩涡，无数星光在周身炸裂成虹光长河。

再睁眼时，楚云川发现自己跪坐在一座云雾缭绕的祭坛上。九根盘龙玉柱撑起苍穹般的穹顶，柱身上雕刻的并非神龙，而是无数持剑小人，每个动作都被雕刻得栩栩如生。

"醒了？"清朗笑声从头顶传来。白发老者倒悬在藻井边缘，雪白的发髻用青玉簪松松垮垮挽着，广袖翻飞间露出腕间七枚青铜铃铛。

楚云川猛地起身，寒渊剑瞬间出鞘三寸。林寒的剑比他快一步架住老者咽喉，剑气却只在对方脖颈处激起一圈涟漪——那老者竟是虚影！

"小友剑法凌厉。"老者轻飘飘落在祭坛另一侧，枯瘦手指捏住楚云川的下巴左右端详，"阴阳双灵根，太虚血脉...有意思。"他忽然打了个响指，楚云川掌心的纹路骤然亮起，祭坛深处传来龙吟般的轰鸣。

林寒的剑气割裂虚空，九条玄铁锁链从地底窜出，却在触及老者衣角时尽数崩碎。碎铁化作流光没入老者发间，转眼变成九个铜铃铛叮当作响。

"小气鬼！不就是借阵法看看吗？"老者随手把玩着铃铛，看向楚云川的眼神却越发古怪，"小子，你可知这祭坛为何与你产生共鸣？"

"弟子不知。"

"因为你体内流淌着老子的血脉！"老者突然瞪眼，随即气急败坏地摇头，"不对不对...太虚一族的血脉早该湮灭了..."他绕着楚云川踱步，时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时而抓耳挠腮，活像只年迈的灵猴。

林寒在一旁冷眼旁观，手却始终搭在剑柄上没有松开。

"嘿！小子，给你看个宝贝。"老者忽然拍手，整个祭坛开始旋转。当楚云川再睁眼时，面前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青铜古镜，镜面倒映出的却不是此刻的他们，而是十年前青岚宗被屠戮的惨状。

画面中的黑衣人额间都有一道血痕，为首者摘下面具时，楚云川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张脸，分明是现在的掌门玄明！

"看到了？"老者收回古镜，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当年血煞宗与青岚宗联手布下血祭大阵，为的就是唤醒太虚令主。可惜啊..."他忽然压低声音，"当年那个祭品没死，反而偷走了真正的太虚令。"

"那令在何处？"楚云川声音发颤。

"藏在你师尊后山那株千年灵芝王里呀！"老者故意拉长音调，看着林寒手中长剑骤然绷紧，笑得直不起腰，"骗你的！令在你师尊识海里——哎哟！"

寒渊剑突然抵住老者咽喉，林寒的声音比剑锋更冷："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别别别！"老者连忙摆手，"你当我愿意说？这不是看你徒弟眼熟吗！"他忽然正色，枯瘦手指在虚空画出一道玄奥符文，"但有一点没说谎——你若要觉醒全部血脉，确实需要我族传承。"

他猛地抓住楚云川的手按在祭坛中心："记住，血脉觉醒后，你会看见所有人的善恶本相..."

九道雷霆从穹顶劈下时，楚云川正看见林寒最狼狈的模样——百年前初入青岚宗的少年，被师兄们嘲笑修为低微，却偷偷在藏书阁抄录剑谱到天明。他也看见掌门如何被血色侵蚀双眼，亲手斩断同门喉咙时眼角落下的泪...

"啊啊啊！"极致的痛苦撕扯着神魂，楚云川抱头倒地，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枚碧玉令牌。林寒的剑气再次斩碎雷光，长剑挑起他染血的后衣领。

"别杀我！"老者突然抱头鼠窜，"小兔崽子血脉爆发了就知道欺负老头！"他边跑边喊，"传承已经传完，三个月后雷劫就到，记得来灵墟秘境找我！要带酒啊！"

三日后，青岚宗祖师殿。

"师尊，弟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楚云川跪述所见时，林寒始终盯着他掌心的令牌。那令牌与玉璧碎片碰撞，竟发出金石相击的清鸣。

"关于掌门的事..."林寒冷不丁开口，剑气已萦绕周身。

"弟子不知真假。但弟子确实看见血煞宗与..."楚云川犹豫片刻，"与掌门交易的证据。"

林寒突然挥手打断他，指尖抚过令牌背面新浮现的纹路："老祖宗临走前说你三个月后有雷劫？"他眼神古怪地扫过楚云川已经变成浅金色的眼眸，"恰好青岚秘境每三百年开启一次，就在下月初。"

"去秘境做什么？"

"找能克制掌门的法宝。"林寒语气罕见地带了丝急切，"同时..."他忽然扯开衣襟，锁骨处浮现出与楚云川同源的暗纹，"验证某件事。"

雷劫将至之夜，楚云川盘坐在雷池中央。云层深处有紫色雷龙翻滚，每一片雷光都蕴含着毁灭法则。林寒站在池边，寒渊剑插入地面形成防护阵，玉璧碎片在掌心发出悲鸣。

"师尊，您..."楚云川嘶哑开口。

"闭嘴！"林寒厉喝，"当年老祖宗渡劫时，第一道天雷直接劈碎护山大阵。"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滴入雷池，"喝下去！"

殷红血液泛起金光，楚云川吞咽时尝到铁锈味与龙涎香。雷劫轰然劈落，他周身浮现出阴阳双鱼虚影，每片雷光经过都变成温顺的银鱼。

当最后一丝雷光消散，楚云川抹去脸上黑灰，突然发现林寒左肩有个焦黑掌印。更诡异的是，掌印边缘泛着淡淡的血色纹路。

"这是..."楚云川刚要触碰，林寒已拂袖离去，背影比往日凝重十倍。

一月后，血煞宗地牢。

"终于来了。"玄明掌门摇晃着毒酒，身后跪着浑身是伤的墨雪，"听说你家小徒弟要继承什么太虚血脉？"他忽然掀开衣襟，锁骨处的暗纹与林寒冷汗交加。

殿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剑鸣，楚云川站在暴雨中，掌心碧玉令迸发青光："你该称呼我...令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