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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倚在树干上,膝盖上摊开素描本,铅笔在纸上来回移动。偶尔他会抬头看向教学楼方向,然后又迅速低下头继续作画。柳樱不确定他是否在看自己所在的窗口,但每当他的目光扫过,她的后背就会窜过一阵莫名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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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结束,柳樱借口去办公室交作业,绕路经过那棵樱花树。左奇函还在那里,阳光透过初绽的花苞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画得太专注,甚至没注意到柳樱的靠近。
柳樱"你在画什么?"
左奇函猛地合上素描本,动作太急,铅笔从指间滑落。柳樱弯腰捡起,发现是支用得很短的2B铅笔,尾端有牙印痕迹。
左奇函"谢谢。"
他接过铅笔,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他的手指修长苍白,指甲修剪得很短,指节处沾着铅灰。
柳樱指了指他怀里的素描本。
柳樱"能看看吗?"
左奇函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慢慢翻开本子。纸上是那株樱花树的素描,但树下多了一个人影——一个女孩的侧脸,长发被风吹起,眉眼安静。
那是她自己。
柳樱的心跳突然加速。
柳樱"你画的是我?"
左奇函合上本子,目光落在远处的某个点上。
左奇函"只是练习人物速写。"
柳樱"但你连我耳后的那颗小痣都画出来了。"
话一出口柳樱就后悔了,她不该这么直接。那颗痣很小,连她自己都是偶然发现的。
左奇函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左奇函"樱花是春天最后的隐喻。"
柳樱一怔。
柳樱"什么?"
左奇函"你高一开学演讲的结尾句。"
左奇函终于看向她,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浅棕色。
左奇函"'知识如樱花般绚烂而短暂,而求知的心是春天最后的隐喻'。我很喜欢这个比喻。"
柳樱感到一阵眩晕。她以为没人会记得那些精心准备又迅速被遗忘的演讲稿,更不会有人能准确复述其中的句子。可眼前这个几乎没说过话的男生,竟然记住了。
柳樱"你当时坐在第几排?"
左奇函"最后一排。"
左奇函的声音依然很轻。
左奇函"但我视力很好。"
一阵风吹过,枝头的花苞轻轻摇晃。左奇函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
左奇函"下周一这里就会开满花了。白山樱总是最先开放的品种。"
柳樱"白山樱?"
左奇函"花瓣纯白,花心微粉,比其他品种更耐寒。"
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树梢。
左奇函"像你。"
柳樱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柳樱"像我?"
左奇函没有解释,只是从素描本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左奇函"送给你。"
纸上是用铅笔精细描绘的一朵白山樱,花瓣舒展,花蕊纤毫毕现。右下角签着"Z.Q.H 3.15",笔迹工整得近乎刻板。
柳樱"谢谢。"
柳樱小心地接过画,指尖擦过左奇函的手掌,感受到他皮肤上微凉的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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