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Ta.

-

窗内的画面，竟有种奇异的和谐。杨博文的沉郁与张桂源的鲜活，像光影交织。柳樱静静地站在门外，不敢打扰。

过了一会儿，杨博文放下了稿子，抬起头，似乎对张桂源说了句什么。

张桂源削苹果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脸上的嬉笑消失了，表情变得异常认真。他看着杨博文，说了几句话。

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柳樱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张桂源的口型，她看得异常清晰。他最后说的那句，很短，只有三个字：

“…喜欢Ta。”

柳樱的心脏猛地停止了跳动，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冷的麻意。她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张桂源在对杨博文说…喜欢Ta？喜欢谁？是她吗？他是在…坦白？还是在安慰杨博文？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

窗内，杨博文似乎也愣住了，他看着张桂源，眼神复杂难辨。张桂源说完后，没有回避杨博文的目光，只是坦然地回视着，眼神里有种破釜沉舟般的坦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甚至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苹果和水果刀。

时间仿佛凝固了。医务室门外的走廊安静得可怕，只有柳樱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她不敢再看下去，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踉跄地离开了医务室门口，连呼吸都忘了。

她跑回空无一人的教室，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张桂源那句无声的“喜欢Ta”如同魔咒，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自习课上未说完的话，暴雨中递过来的伞，平日里无微不至的关心…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连起来。

那么，他是在告诉杨博文？这意味着什么？是宣示？是分享？

柳樱的心乱成一团麻。震惊、慌乱、一丝隐秘的悸动，还有对杨博文处境的担忧和愧疚，各种情绪交织翻涌，让她无所适从。她下意识地摸向书桌深处，指尖触碰到那本粗糙的素描本封面。左奇函画中那些迷茫的、脆弱的、被束缚的自己，此刻仿佛都汇聚到了眼前。

“你值得被看见…” 左奇函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果子…会成熟…” 他关于青果的隐喻也浮现脑海。

“柳樱同学？”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柳樱猛地抬头，像受惊的小鹿。左奇函不知何时站在了教室门口，怀里抱着素描本，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似乎察觉到了她纷乱的心绪。

柳樱“你…”

柳樱的声音有些干涩。

左奇函走了进来，没有询问，只是默默地将素描本放在她的课桌上，翻到最新的一页。

不再是人物速写。画面上是暴雨过后的清晨，窗明几净。一扇磨砂玻璃的小窗前，一个模糊的少女身影静静伫立，她的侧影映在玻璃上，带着一种全神贯注的倾听姿态。玻璃窗内，隐约可见两个少年的轮廓，一个倚靠，一个端坐，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窗外的枝头，几颗青果在雨后清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鲜嫩饱满。画纸空白处，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听见的，未听见的，都是成长的序章。青果无言，静待时光。」

柳樱看着这幅画，看着画中那个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窥探着序章的自己，再看看那句“青果无言，静待时光”，一股巨大的酸涩和迷茫瞬间淹没了她。左奇函什么都知道。他甚至画下了她刚才在医务室门外踟蹰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