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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砚》第六章：双生影（画界本源篇）

修复室地板的震动持续了十七秒，当第八块青砖应声裂开时，沈砚看见自己的影子突然分成两半——红衣画中仙的虚影跪在左侧，现代装束的自己站在右边，两者指尖相触处，竟有墨色与灵光在现实中织出半透明的画轴。

“别动。”谢妄的狼毫笔悬在裂缝上方，笔尖滴落的不再是墨汁，而是带着金箔的血液——与第五章末埋下的伏笔呼应，此刻在幽暗中划出银河般的轨迹。沈砚望着他无名指根的锁魂印，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齿轮状的纹路，正与裂缝中透出的机械蜂鸣共振。

地砖完全崩裂的瞬间，冷泉般的画界本源气息涌来。沈砚被谢妄护在身后，看见地下三米处矗立着青铜画架，上面绷着的并非宣纸，而是半透明的光膜，上面流动着比《妄砚图》更古老的画面：赤足的少年在墨色荒原上奔跑，身后追着的，是浑身缠着画轴的巨蟒——那少年的面容，与谢妄首世残卷中的“谢玄”一模一样。

“这是画界诞生前的混沌海。”谢妄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金血滴在光膜上，竟让画面定格在少年转身的瞬间——他掌心托着的，是颗正在碎裂的、刻着“砚”字的墨晶，“而我，或者说‘墨骨’的本源，其实是画界本源分裂出的……妄念。”

沈砚的指尖突然触到光膜边缘的小字：“第一纪元，画灵以‘秩序’为骨，‘妄念’为血，创造画界。然妄念化形，携半块本源墨晶逃离，坠入现实。”他望着谢妄腕间新浮现的齿轮纹，终于明白为何每世轮回都有系统般的机械音——那是画界本源在追捕“妄念”的定位信号。

光膜突然泛起涟漪！青铜画架后方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与他们相同的身影：有时谢妄是持剑的将军，沈砚是执笔的谋士；有时谢妄是深海的鲛人，沈砚是岸上的画师——但每幅浮雕的角落，都有破碎的墨晶与残缺的画轴，暗示着他们在画界诞生前，就已经历过无数次“秩序”与“妄念”的博弈。

“原来五百年前的相遇，不是偶然。”沈砚摸着某幅浮雕中，两人交握时溢出的金血，“是画界本源发现‘妄念’即将彻底消散，所以催生《妄砚图》，让作为‘秩序’碎片的我，去困住你这缕最后的妄念。”

谢妄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石壁中央的凹陷处——那里，正好能嵌入两人交叠的锁魂印。光膜剧烈震动，浮现出比现实更真实的画面：在画界诞生的瞬间，“秩序”与“妄念”本为一体，却因太过强大而分裂，化作两块墨晶，一块成了画中仙的元神，一块成了守画人的墨骨。

“所以每一世的轮回，”沈砚望着画面中自己与谢妄无数次的生离死别，“都是画界本源在试图让我们回归‘秩序’，而你……”他忽然转身，看着谢妄眼中翻涌的金与墨，“是宁愿碎成一万片墨骨，也要让‘妄念’存活的，最后的叛逆。”

青铜画架突然发出尖啸！光膜上的混沌海开始崩塌，沈砚看见无数画界碎片坠落，其中一片映着他们在魔渊的初遇——那时谢妄心口的魔纹，其实是本源墨晶的裂痕，而他种下的锁魂印，不过是想帮他修补裂痕。

“现在本源要回收最后的妄念。”谢妄的金血突然逆流，在空气中拼出“逃”字，“它知道我们即将融合，怕‘秩序’与‘妄念’合一后，会颠覆整个画界的规则。”

沈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灵魂深处共鸣。他的影子终于合二为一，却在重合的瞬间，胸口浮现出完整的本源墨晶——原来他不仅是画中仙，更是“秩序”墨晶的化身，而谢妄的墨骨，正是对应的“妄念”。

“所以五百年前你闯入时，”他握住谢妄逐渐透明的手，将自己的灵光注入他的墨骨，“我才会甘愿碎了元神，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妄念’带着我的碎片，逃到现实世界——我们本就是一体，又何必分什么画里画外？”

光膜突然炸开！沈砚被谢妄护在怀中，坠向更深的密室。落地瞬间，他看见中央石台上躺着真正的《妄砚图》原稿——画面上没有任何人物，只有两半墨晶悬浮在混沌海上，彼此靠近时，周围才会浮现出他们的残影。

“这是画界本源最后的陷阱。”谢妄的声音混着石墙崩塌的声响，“它想让我们相信彼此是分裂的，却忘了……”他忽然低头，吻在沈砚眉心，那里正浮现出与原稿相同的墨晶纹路，“妄念与秩序本就共生，就像现在——”

沈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深处炸开。他想起所有世界的BE场景，想起谢妄每世为他崩解的墨骨，想起现实修复室的万张画稿——原来那些不是轮回记录，而是“秩序”与“妄念”在无数次碰撞中，自然诞生的、属于他们的故事。

“我们不需要成为画界的棋子。”他忽然握住谢妄的手，将两半锁魂印按在原稿中央，“无论是画中仙还是守画人，无论是秩序还是妄念，我们只是——”

“沈砚与谢妄。”谢妄轻笑，原稿突然发出万丈金光。沈砚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却不是消散，而是与谢妄的墨骨融合，化作新的存在——既非画中灵，亦非画外人，而是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妄砚共同体。

密室顶端的裂缝中，画界本源的虚影终于显形——那是团由无数画轴组成的巨眼，瞳孔里流转着他们一万次轮回的画面：“你们以为打破画灵的规则就赢了？别忘了，现实世界的‘修复室’，不过是我为你们设的最后牢笼。”

沈砚望着巨眼中闪过的现代场景：修复室的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行人皆面无表情，像极了画中世界的NPC。原来他们以为的“现实”，同样是画界本源创造的投影，真正的现实，在混沌海的彼端。

“那我们就劈开所有投影。”谢妄凝聚出由金血与灵光组成的双刃剑，剑柄处缠着的，正是第一世的斩魔剑红绫、第二世的戏园银镯、第三世的能量锁链，“从魔渊到星际，从画界到现实，我们早已在一万次轮回中，把‘妄砚’刻进了彼此的骨血。”

剑刃劈开巨眼的瞬间，沈砚感觉有真实的风拂过面颊——那是混沌海的风，带着不属于任何世界的自由气息。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不再有红痣或锁魂印，只有“妄砚”二字，用金墨与灵血写成，永远交缠在一起。

“现在，”谢妄拉着他走向裂缝彼端的光芒，原稿在他们身后崩解，化作万千蝴蝶，每只都载着他们在各个世界的记忆，“我们去真正的现实，画一幅只属于我们的画——”

“画里没有规则，没有轮回，只有你我。”沈砚轻笑，任由混沌海的风扬起他的衣角。这次，他的影子不再分裂，而是与谢妄的影子紧紧相牵，在光芒中踏出第一步——属于妄砚的第一步，也是打破所有画界规则的第一步。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