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光友谊

梧桐树开始落叶时，顾星冉和云栖玥已经形影不离。她们一起吃午饭，一起逛文具店，周末云栖玥甚至会来顾星冉家写作业。

　　“你外公做的红烧肉真好吃。”云栖玥舔着筷子说。外婆在一旁笑得眼睛眯成缝，又给她添了半碗饭。

　　顾星冉默默看着这一幕。外公外婆很久没这么开心了。云栖玥有种奇特的能力，能让周围的一切都明亮起来，像一块人形反光板。

　　“星冉，栖玥，来看这个！”外婆翻出相册，指着其中一页，"星冉小时候多可爱啊。"

　　照片上的小女孩穿着红色连衣裙，对着镜头咧嘴笑，缺了两颗门牙。顾星冉立刻伸手要合上相册，却被云栖玥拦住。

　　“让我看看嘛！”云栖玥惊呼，“天啊，你这件裙子和我小时候的一模一样！”

　　顾星冉盯着照片，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记得上次真心大笑是什么时候了。相机镜头对她来说像是枪口，每次快门声都像一次处决。

　　“我不喜欢拍照。”她低声说。

　　云栖玥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掏出手机：“来，现在拍一张！”

　　顾星冉下意识躲闪，手机镜头捕捉到她惊慌的侧脸和云栖玥灿烂的笑容。照片里，她们一个像受惊的鹿，一个像追逐阳光的向日葵。

　　“删掉。”顾星冉声音发抖。

　　“不要，多可爱啊。”云栖玥把手机藏到身后，“我要设成壁纸。”

　　那天晚上，顾星冉梦见初中教室。林嘉伟拿着云栖玥的手机，把那张照片投影在黑板上。全班哄堂大笑，云栖玥也在笑，笑声尖锐刺耳。

　　她惊醒时，窗外下着雨。手机屏幕亮着，是云栖玥发来的消息：“明天降温，记得加衣服。”

　　顾星冉把脸埋进枕头。这种关心让她既渴望又恐惧。她知道依赖是危险的，就像在流沙上建造城堡，终究会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