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苏新浩的背包里待了整整六个小时。对于一个习惯在整栋公寓自由飘荡的鬼魂来说，这简直是最残酷的禁闭。
穆安枝啊啊啊啊啊苏新皓你放我出去 我要告你非法拘禁 ！
我用尽全力摇晃着瓷瓶，可惜发出的声音大概只有蚊子嗡嗡那么大。
背包拉链突然被拉开，刺眼的光线照进来。苏新浩的脸出现在瓶口，逆光中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苏新皓我天… 你怎么那么吵
他拧开瓶盖
苏新皓出来枝枝，我们谈谈
我立刻化作一缕轻烟窜出来，在茶几上空重新凝聚成形
穆安枝谈什么？谈你怎么认识那个符号？还是谈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这个'稀有品种
我故意学着他昨晚的语气
好吧 我承认我有点儿欠揍 …
苏新浩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可乐——等等，他什么时候把食物搬进来的？——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他怎么可以那么悠闲
苏新皓首先，我需要确认你不是危险因素
穆安枝我要是危险，这栋楼早就没活人了。
我翻了个白眼，飘到冰箱前试图也拿点什么，结果手直接穿过了门
穆安枝这不公平！为什么你能喝可乐我不行？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要喝 …呜呜呜大坏蛋…我喝不了 你还在我面前喝
苏新皓因为你还保持着人类的欲望，这很罕见。
苏新浩突然凑近观察我，近到我都能数清他的睫毛
苏新皓大多数地缚灵只会重复死亡前的行为模式，你却像个活人一样有新鲜诉求。
苏新皓枝枝你真的很特别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灵体，引起一阵奇异的波动
我慌忙的后退
穆安枝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你们道士没学过保持社交距离吗？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不对 这应该是抽搐吧 …他在憋笑 ！
苏新皓噗…哈哈，枝枝你怎么还会害羞啊 ！
穆安枝这是愤怒！愤怒懂吗！
苏新皓噗…哈哈哈，好好好我们枝枝只是愤怒了 ，不是害羞
我感觉灵体温度都升高了…
当然不是害羞 是被气的 …
我仔细的盯着他看 …笑起来倒是不那么招人厌了 ，我是不会承认 他笑起来还挺帅的 …
穆安枝喂！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那个符号的事？
他表情重新变得严肃，从钱包夹层取出一张照片推过来
苏新皓这是我三个月前处理的一个案子，受害者的手腕上有这个标记。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苍白的尸体，左手腕内侧赫然印着那个眼睛与火焰的符号，与我记忆中追杀我的人身上的完全一致。
穆安枝她...是怎么死的？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
苏新皓官方说法是自杀
苏新皓但我找到她时，灵魂已经被抽空了，连地缚灵都没留下
一阵寒意贯穿我的灵体。如果我的灵魂也被抽空，那才是真正的灰飞烟灭。
穆安枝所以..."我艰难地组织语言，"我的死可能和这个组织有关？而他们...还没完全得手？"
苏新皓你的灵魂还在，说明要么他们失手了，要么你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顿了顿
苏新皓我更倾向于后者
穆安枝因为我太可爱了？
我试图缓解紧张气氛。
苏新皓因为你能抵抗我的超度咒普通鬼魂在那样的咒语下早就被强制往生了
苏新皓紧盯着我的双眼
我们陷入沉默。窗外传来楼下小孩玩闹的声音，与室内的凝重形成鲜明对比。
穆安枝我要查清自己的死因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解决这栋公寓的其他灵异问题。我知道所有恶灵的藏身处和弱点。
苏新皓挑了挑眉
苏新皓听起来我亏了。超度一个无害的地缚灵可比对抗一个神秘组织简单多了。
穆安枝但是你好奇 不是吗 ?
穆安枝而且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
穆安枝你怎么忍心下去手 ！！呜呜呜
穆安枝你和我一样想知道真相。而且——这栋公寓的恶灵可不止一两个，没我帮忙你会很麻烦。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话，厨房的橱柜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一把菜刀嗖地飞出，直插在苏新浩刚才坐的位置上。
穆安枝比如这位张阿姨
穆安枝我朝厨房方向努努嘴，"煤气中毒死的，特别讨厌年轻男性，上周刚把一个小伙子的牛仔裤砍成热裤
苏新浩看了看插在沙发上的菜刀，又看了看我
苏新皓...三条规矩。
穆安枝哈！?
苏新皓第一，不准伤人；第二，不准离开公寓范围；第三，每晚子时必须回到这个瓷瓶同意就成交。
我思考了三秒。自由受限很讨厌，但比起真相这代价不算大。
穆安枝成交！不过瓶子里得加个软垫，硌得慌
苏新皓…
苏新浩从登山包里掏出一张黄符，三两下折成小垫子塞进瓷瓶
苏新皓满意了？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满足我这个任性要求，一时语塞。这个道士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苏新皓劳烦枝枝大小姐现在，带我去见见这位张阿姨。
苏新浩收起可乐罐
苏新皓顺便告诉我这栋楼里其他'住户'的情况
接下来的几小时，我带着苏新浩"拜访"了公寓里的七个恶灵。有吊死在电梯井里的老伯，有在浴室滑倒摔死的主妇，还有死在墙里的建筑工人...每个都有各自的执念和攻击方式。
令我惊讶的是，苏新浩处理他们的方式并非简单粗暴的超度。他会先倾听，了解他们的怨念来源，然后针对性地化解。对那位讨厌男性的张阿姨，他居然找出了她生前最爱听的评弹录音，在音乐中完成了超度。
穆安枝你和其他道士不一样
回程的电梯里我忍不住说
穆安枝他们通常只会念经洒符水
他有些疲惫的靠在电梯上
苏新皓亡者也是人变的，值得被理解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颤。三年来，所有来这栋公寓的驱魔人都把我当害虫看待，他是第一个把我当...人的。
穆安枝喂…苏新皓…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查出我其实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会立刻超度我吗
电梯到达顶层，苏新浩走出去才回答
苏新皓善恶不是非黑即白的。况且..."他回头看我一眼，"一个连闹钟都舍不得让人迟到的鬼，能坏到哪去
…是在夸我吗 ?他是不是在报复我早上他的闹钟调到7点了
不过听见这种话我的心——如果鬼魂还有心的话——漏跳了一拍。
就在这时，苏新浩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张师兄"。
苏新皓真源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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