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聒噪的午后,房东拍门声惊得我打翻了凉白开。账本上歪歪扭扭的赤字刺得眼睛生疼,抽屉里最后一枚硬币早在三天前换了馒头。
“这个月租金该结了。”房东的布鞋碾过门槛,带起一阵呛人的灰尘。我攥着衣角后退半步,后背抵在积灰的货架上,过期零食包装袋发出窸窣声响。
“再宽限一个月行不行?就一个月!”我声音发颤,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等小店生意好了,我一定连本带利……”
“上个月就这么说的。”房东冷哼一声,肥厚的手指点着门框,“要么交钱,要么卷铺盖走人。”
门重重摔上的瞬间,我瘫坐在满地狼藉的杂物堆里。书生捧着古籍从里屋转出,衣摆扫过空荡荡的货架,发出细微的呜咽。“我去码头扛麻袋。”我扯下墙上褪色的围裙,“你留在店里照看,若有客人……”
“不如我与你同去。”书生合上古籍,眼中闪过决然,“多一人便多份气力。”
日头毒辣,码头的木板被晒得发烫。我与书生攥着麻绳,咬牙抬起装满瓷器的木箱。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淌,浸透的粗布衫黏在背上,勒得肩膀生疼。歇息时,我瞥见街角佝偻的身影——白发苍苍的老乞丐正颤巍巍地翻捡垃圾桶,塑料瓶在他手中叮当作响。
暮色四合,我攥着沾满油污的铜板,数了又数。书生却不知从何处变戏法般掏出几个馒头,麦香混着他身上的墨香,竟成了这几日最踏实的滋味。夜风卷着江水的腥气扑来,我望着远处小店的昏黄灯光,暗暗发誓:就算当乞丐、捡瓶子,也要守住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