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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梆子声卡在第三响。林砚秋盯着砚台里凝固的墨，那滩黑渍正渗出细密血珠。昨夜从送葬队回来后，所有松烟墨都开始散发铁锈味——就像玄霄掌心伤口的味道。
阁楼木梯传来异响。他握紧刻刀转身，却见玄霄倒悬在房梁，道袍下摆浸着未干的血。铜钱剑尖挑着个青花瓷瓶，釉面浮着张人脸，眉眼与画材店老板娘七分相似。
"这是民国二十三年景德镇的祭红釉。"玄霄翻身落地，瓷瓶在月光下泛起鳞纹，"用你祖上骨灰烧的。"
青墨巷突然响起刺耳的唢呐声。两人循声追至巷尾，撞见苏小桃举着自拍杆在直播："家人们快看！这个戏台特效太逼真了！"镜头正对云韶府斑驳的匾额——那上面渗出的人血正顺着"韶"字的王字旁流淌。
"让开！"玄霄甩出铜钱剑击落自拍杆。直播间瞬间涌入弹幕：[道具组加鸡腿！][道长小哥哥好凶我好爱！]
陈墨白端着茶盘从围观人群挤出来："两位，本店新出品的'镇魂乌龙'买一送..."话音未落，戏台帷幔突然窜出墨色触手，卷住他特制的彼岸花奶茶。瓷杯炸裂的瞬间，奶渍在地面显形出北斗七星图。
"卧槽这AR特效牛逼啊！"苏小桃兴奋地调整滤镜，"老铁们火箭刷起来！"玄霄的罗盘突然磁针狂转，直指她手机屏幕——直播间观看人数正以每秒百人递增，每个新观众加入，戏台梁柱就多一道裂痕。
林砚秋的速写本自动翻页。昨日画的玄霄侧像突然开口："子时三刻，墨化东南。"他猛然抬头，发现戏台立柱的裂纹正组成卦象——竟是陈墨白今晨用茶渣给他算的运势。
"喂猫的！"玄霄突然朝陈墨白扔出青铜铃，"把你那些野猫都召来！"十五只流浪猫从屋顶跃下，猫爪按着朱砂印在戏台周围。当黑猫踩中坤位时，地砖突然翻转，露出半截刻满符咒的桃木桩——正是苏小桃爷爷去年丢失的法器。
"看我找到了什么！"苏小桃从道具箱翻出件破旧戏服，"这刺绣绝了..."话音未落，戏服突然收紧，将她裹成蚕蛹状吊上横梁。直播间观看人数突破十万的瞬间，所有手机同时播放起1937年的《白蛇传》录像。
玄霄咬破指尖在铜钱剑上一抹，剑气劈开虚拟影像。漫天飘落的不是数据碎片，而是泛黄的戏票——每张背面都用血写着林砚秋的生辰八字。陈墨白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茶渣里混着半片带符咒的鱼鳞。
"青墨巷的水脉..."林砚秋蘸取地上奶茶在掌心推演，"戏台底下连着暗河！"玄霄的青铜铃突然炸成碎片，铃舌化作金针刺入他眉心。无数记忆涌入——三百年前，正是这方戏台下的暗河，漂着被剥皮的画妖宿主。
子时过半，戏台轰然坍塌。烟尘中有口红漆棺材浮出水面，棺盖缝隙卡着支毛笔——正是苏小桃昨天在直播中用来搞笑的塑料道具。但此刻笔尖滴落的，是货真价实的人血。
陈墨白突然按住狂跳的右眼："我的《妖怪食谱》第三页...画着这个棺材！"苏小桃的直播间突然黑屏，最后定格画面里，棺材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茶渣卦象——竟与陈墨白今晨占卜的结果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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