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永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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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被血染成绯色时，青墨巷开始崩解。

每一块青砖都浮现出林砚秋的面容，瓦当滴落的不是露水，是三百世轮回积攒的泪。

玄霄的白发缠住正在晶化的爱人，铜钱残片在掌心烙出合婚庚帖的纹样。陈墨白坐在茶馆废墟上煮茶，茶汤里沉浮着从苏小桃眼中挖出的通冥之眼。

"时辰刚好。"

他碾碎最后一片仙骨，暗河突然立起如瀑。百万口棺材从水幕中浮现，每一口都走出个林砚秋——穿长衫的、缠绷带的、脊生晶簇的，最后那口鎏金棺里，爬出个浑身绘满春宫图的艳尸。

玄霄的道体突然四分五裂。仙尊魂魄执冰剑刺来，堕仙残魂化出白骨鞭缠住林砚秋的脖颈。苏小桃的直播间自动开启，观众们看着三个玄霄争夺一具身体，打赏的火箭化作真实火雨坠落。

"你要哪种死法？"

陈墨白笑着展开《妖怪食谱》，书页拼成通天梯，"被仙尊诛杀，被堕仙吞噬，还是..."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嵌着块青铜铃残片，"与我共饮永生茶？"

林砚秋的脊椎突然刺穿仙尊咽喉。晶簇吸吮着仙血疯长，在云端勾出倒悬的青墨巷。玄霄的堕仙残魂趁机吞噬道体，白骨鞭化作婚书上的墨字："以尔仙躯，贺我新禧"。

暗河开始倒灌天穹。

苏小桃捡起爷爷的怀表砸向直播镜头，表盘玻璃映出惊世秘密——整条青墨巷是玄霄用三百世仙骨捏的锁妖笼，而林砚秋是笼门钥匙。当陈墨白将通冥之眼投入茶汤时，所有棺材里的"林砚秋"齐声尖叫，音波震碎苏小桃的耳膜。

"来玩个游戏。"

陈墨白弹指唤出茶桌，桌上摆着三杯血茶，"仙尊茶取你双目，堕仙茶剜你心脏，我的茶..."他抚摸着林砚秋晶化的脸颊，"要你亲手杀了他。"

玄霄的白骨鞭突然缠住陈墨白脖颈。堕仙残魂在血雨中显形，仙骨化作的婚戒灼穿林砚秋指骨：

"选我，否则..."

话音未落，仙尊的冰剑已刺穿林砚秋后心。晶簇崩裂的刹那，三百世的记忆喷涌如瀑——

第一世，他是画妖宿主，玄霄是剜目镇魂的小道士；

第七世，他是茶庄少东，玄霄是自断仙缘的账房先生；

第一百世，他是战地记者，玄霄是替他挡枪的军阀；

这一世，玄霄剖开仙躯，将心脏雕成合婚庚帖的印章。

"我选..."

林砚秋突然笑出泪来，晶化的手臂刺入自己胸膛，"灭世。"

暗河在尖啸中蒸发。

青墨巷的砖瓦飞向苍穹，拼成巨大的《百鬼夜行图》。陈墨白烹茶的紫砂壶突然炸裂，滚水浇在苏小桃的残躯上，蒸腾出金色命簿——原来她才是玄霄最初种下的并蒂莲种。

仙尊的冰剑与堕仙的白骨鞭同时刺来。林砚秋捏碎心脏中的晶核，三百世的怨气化作墨龙，将玄霄的三重魂魄吞入腹中。陈墨白狂笑着跃入命簿燃烧的金焰：

"我要这天地为茶！"

苏小桃的残魂突然睁开第三只眼。

直播间黑屏的瞬间，二十万观众的心脏同时停跳。他们的寿数化作红线缠住玄霄的魂魄，将即将消散的堕仙强行拽回人间。林砚秋的晶簇重新生长，这次开出的不是莲花，是满巷的合欢。

"你输了。"

玄霄的白发缠住陈墨白的仙骨，"永生茶要用爱人的心头血烹煮。"

他的指尖刺入林砚秋破碎的心脏，蘸着血在虚空写下婚书最后一笔。青墨巷轰然坍缩成墨点，又在合欢香中重新舒展——

桃花源里，玄霄是采药的少年，林砚秋是私塾的先生。苏小桃在溪边浣衣，陈墨白的茶馆飘着武夷岩茶的香。没有镇魂钉，没有晶簇，只有玄霄腕间系着半枚青铜铃，在春风中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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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