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漾的认知里,潭肆年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张扬肆意,性子热烈,骨子里透着与生俱来的不可一世,他性格好,对谁都很有礼貌,是她喜欢的人。
从认识起,鹿漾就打算,不让这些事被他得知,她希望自己好的那面被他看到,而不是那些发生在她身上,连妈妈都不知道的——
肮脏的事。
可看见他眼里的那如墨一般复杂的情绪,她忽然有点委屈,想把这些事告诉他。
她就是……好委屈。
那段时间妈妈很忙,她不想打扰她,就一个人默默忍了下来,直到李魏一家搬走。
可是这件事压在心底,终究会再次出现,会再次影响她,犹其在看到李魏的时候,当时那种感觉再次涌进她脑海里,像挥之不去的乌云拢罩着她,让她无法呼吸,感到恐惧。
她讨厌,讨厌这种感觉。
她需要一个人,一个能帮她的人,她不想再一个人,孤立无援的面对这些事了。
所以,鹿漾迎上潭肆年的视线,缓缓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齐晚在和另外两个女生说完话后就去找鹿漾,鹿漾在校门口等她,齐晚见到她,高兴的迎了上去:“漾漾,我们走吧!”
鹿漾看着她,没动,只是轻声喊她:“齐晚。”
“嗯?怎么啦?”齐晚没察觉她情绪不对,笑着看她,疑惑极了,开口催促:“我们快走吧,昭昭的生日快迟到啦!”
“我听到你说的话了。”鹿漾平静的讲出她今天所看到和听到的事,压着心里的愤怒,“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齐晚愣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嗯,”鹿漾点了点头,“今天中午听到的。”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也不用装了。”齐晚只惊讶了一瞬,就恢复了神态,对她道:“对,鹿漾,我就是讨厌你,非常讨厌你!”
“你以为我稀罕你对我好?你给我的东西我跟本就不想要!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鹿漾被气的浑身发抖,纵然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压抑不住的愤怒,她厉声道:“施舍?你说你家里没有钱供你上学,是我回去和我妈妈说资助你上学,”
“是你说想学舞蹈我才亲自教你,你这样子,对得起我妈妈对你的资助吗?”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这样子想我,齐晚,你……”
鹿漾说着,心里控制不住地愤怒,可看到齐晚毫不在乎的模样,愤火一下子熄灭,她平静了下来,最终只是说:“齐晚,我们不要在做朋友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没有理会身后人的叫嚷。
她没必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生气,这种人不配跟她交朋友。
从那天起,鹿漾和齐晚形如陌路,互不打扰,而鹿漾也让她妈妈停止了对齐晚的资助,毕竟这样的人继续资助下去,到头来只会伤害他们。
可齐晚好像记恨上了她,因为没有鹿漾的资助,她虽然还能上学,但过的没有以前好,于是她就想毁了鹿漾。
当时他们学校周边有很多小混混,治安也不算太好,经常有混混勒索的事情发生。
鹿漾家里离学校不远,于是她就没有麻烦母亲到学校来接自己,况且母亲的店就在学校附近,她有时候放学晚了,就到店里帮帮忙,然后再和母亲一起回去。
可在那一天,鹿漾就被齐晚亲手推进深渊。
那天因为舞蹈大赛将近,鹿漾在练习室里练习到很晚才离开,学校零零散散有几位回教师宿舍的老师,显得有些冷清。
鹿漾锁好门,下了楼,走出校门,准备去店里找母亲。
可她刚出校门,就见有一群小混混在不远处,好像在等人。
其中为首的李魏,是他们学校里最不服管教的一个混混,成绩不好,整天打架斗殴,因为想混个高中上所以才收敛了一些,不然他早被学校辞退了。
鹿漾不想和这些人有交集,脚步匆匆的准备离开。
谁知下一秒,李魏叫住了她,她皱了皱眉,轻声问:“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诶,小仙女别着急走啊,”李魏剃了个寸头,模样痞里痞气的,他说:“听齐晚说你喜欢我,这是真的吗?小仙女。”
鹿漾没想到齐晚会把她告诉给李魏,心中警铃大作,和他们拉开距离,警惕道:“我和齐晚不太熟,所以她说的那些话你都不必当真。”
李魏笑了,上下打量她,眼神贪婪的舔了舔嘴角,说:“原来是这样啊。”
鹿漾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就听见他说:“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是有人要我搞你,所以,”他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上前逼近:“鹿漾,老子看上你了。”
鹿漾瞪大了双眸,心下恐惧不已,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说:“别来纠缠我,不然这些事我会告诉我妈妈。”说完她就飞快逃离。
可自那天起,李魏就一直不断骚扰她,在课间时来找她,放学跟着她,最严重的一次,是在一个傍晚,李魏想把她拖进小巷里强制逼她就范,要不是当时有一个男老师经过,恐怕她都不会在这里了。
讲完,鹿漾双眼通红,将当年的委屈说出来后,心里就畅快了不少。
潭肆年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慰她。
其实鹿漾也想过,报警或者告诉母亲,了断李魏和他之间的这些纠葛,可不行,李魏威胁她,说他要是敢把那件事说出去,他就大肆宣扬鹿漾喜欢他。
鹿漾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就忍了下来。
可她以为李魏搬走后,她往后的生活就安定了下来,可她没想到,齐晚毁了她的比赛,毁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比赛。
那让鹿漾无法原谅,无法原谅齐晚所做的一切。
她当时崩溃极了,躲在家里闭门不出,得了中度的抑郁症,她当时整天在崩溃和麻木之间徘徊,一切事情交给母亲处理,等她病好了之后,齐晚已经转学去了别的地方,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鹿漾永远忘不了,那天齐晚对她说的话,因为这些话,她再也没有上过舞台,离开了她一直梦寐以求的舞台,此后好几年再也没有跳过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