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好狼狈啊。”
吴裘狼狈地在楼梯里奔走,不断往上,汗水浸湿了前额的碎发,蜿蜒着流下来,模糊视线。
墙角红外线监视器运行着,咚咚咚地响,分不清是不是他急促的心跳声,这声响砸得他脑袋一阵眩晕和沉重。
偏偏还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楼梯间,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不能闭眼,不能停步。
快到了……不能停……
“宝宝,你真的好不乖,还要继续往上吗?”
吴裘踉跄爬到一个楼梯拐角,没来得及再往上踏一步,一阵酥酥麻麻的异感从尾椎骨往上窜。
他一下就软趴在楼梯前几级上,喉间溢出几声闷哼。
眩晕感越来越重,这楼梯像无底洞一样往上延伸,已经九楼了,还需要再爬三楼就到密室了。
欠揍又令人恐惧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加油,宝宝,很快就可以见到我了。”
密室是唯一一间没有监控和录音器的地方,黑是黑了点,至少能安全几天。
他不信某人的鬼话。
吴裘强撑着一丝意识,伸手抓住眼前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上攀,指尖用力到泛了白。
“畜.牲……狗.东.西……”
他用尽脑海里听到过的一些脏话吐出来,以此保持清醒。
“啧。”
那人有些不满,监控蓝光后面的眉头皱了皱。
随即又展开,阴森森地轻笑了声,“这么有骨气,希望以后的每一个晚上,也能坚持到、底。”
他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吴裘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耳边嗡嗡不停,眼前渐渐暗了下来,模糊着,失了方向。
嗒一声,额头磕在阶梯上,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
“哥哥,”一个软糯带着委屈的声音响在耳边,“哥哥,脏脏……”
吴裘回头,一张圆嘟嘟的脏兮兮的脸蛋映入眼帘,污泥糊了满脸,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手心里还抓着几片黑得不成样子的布料。
整个身体都脏污不堪,像刚从沼泽里滚出来,其实实际情况和这个也差不多。
全身上下只有眼睛是亮着的,和天上的明星一样,纯真又耀眼。
吴裘看着这个“脏球”,有一瞬的怔愣。
吴裘知道他是又被同村的孩子们欺负了,不仅被扔泥巴,还扯烂他衣服,他的衣服只有一件,这件若是不能穿,他已经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吴裘蹲下来,用干净的手抹去他脸上的泥巴,心里一股无力又心疼。
自己明明也比他大不了多少,语气却很坚定,承诺地说:“哥哥替你讨回来,小九疼的话就哭,好不好?”
小小的小九没再忍着,不敢拥抱他,丢掉手上脏兮兮的布料,捧住他哥的手,将自己的脸捂着哭。
吴裘心里绞痛。
他从小生活在平民窟,终于找到了生父母,却发现他父母早就被害.死了,留下了一间窄小的房子。
他眼前的小孩也是平民窟里的,两人相依了许久,没有血缘关系,但在这种环境下,感情也胜似了亲兄弟。
吴裘出了平民窟后直奔生父母的信息地点,怀着急切激动的心情,完全忽略了悄悄跟出来的小九。
吴裘想留在这间小屋,小九太小,离开自己,必定活不了,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留在身边。
但他亲生父母在村里的名声并不好,甚至四处都遭人唾弃,谩骂,他也一并受牵连,小九也没被放过。
生活了一段不似活人过的阴暗时光,吴裘渐渐产生了要带小九去城里打工的念头。
结果还是出去了。
后来……
“吴裘?吴裘?你在里面吗?”
梦境的回忆被声响打破,声音由空旷迷蒙到清晰,吴裘缓缓掀起沉重的眼皮,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谁他在哪他要做什么来着……
“吴裘?听到就回应一下啊!”
屋顶传来砰砰击打声,吴裘揉了揉沉痛的太阳穴,手肘撑着身下的东西坐起身。
他摸了摸,绵软的,似乎是床。
屋子里漆黑一片,没有熟悉的红点,只是黑得让他窒息。
他摸索到床沿,赤脚站在木板上,发出嘎吱一声,他下意识一抖,意识到他身边不存在某个人时,悬着的心又微微放下来。
他回忆了一下,他最后爬到楼顶的密室了吗……?
记忆有些迷糊,似乎是晕倒了,又好像是开了密室的门。
这里这么暗,门一定是关了的。
但照他当时半不省人事的状态,能这么完整地躺到床上,还关了门吗?
“吴裘!!”
屋顶上吼了震耳欲聋的一声,吴裘揉揉耳朵,这个屋顶不高,抬手就可以摸到,他敲了敲。
“我还没死。”
趴在顶楼的江宇松了口气,随即大吼一声,“没死干嘛不出声!你知道要吓死谁了吗?!”
若是从前,听见这铁友这么说,肯定要笑几声再道歉,但吴裘现在笑不出来。
这楼是林九泽的,吴裘和江宇约好,等他逃出那间小屋,就一路往顶楼跑,江宇在顶楼屋顶等他。
“这里有一块可以割开的木板,可以通过一个人,应该是施工的特意留下的,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可就开割了。”
吴裘在密室里摸了摸,有床头柜,书桌,书架,地板是木质的,都很正常。
他没来过这间密室,不知道大致模样,不过这里没有红色监控器,他的心就落了大半。
他回复上方的问题:“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