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请州大学的?”
吴裘看了眼江宇身上的半白半绿色的校服,暗暗腹诽:穿起来没有小九穿的好看。
江宇穿校服吊儿郎当的,短袖校服的纽扣只有两颗,他不见两颗,敞着锁骨。
校服外套虚虚披在肩上,若不是眉眼柔和青涩,这个造型也能被他凹成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
而林九泽不一样,林九泽整天都是领子拉到最高最端正的,衣服烫得一条褶子都没有。
端端正正的,教科书式的三好学生模范。
“是啊。”江宇撵灭了烧到头的烟,见他一副酒精上头蔫红的样子,顺手将地上两个空啤酒罐子丢进垃圾桶。
“你别喝了,待会儿晕在街上不好收拾。”
吴裘仰头又喝几口,“我家离这儿近。”
“那我不管你了啊。”江宇站起身,活动了下脖子,熟练的上车启动引擎,倒车离开时还按了两声喇叭给他提醒。
吴裘望着那辆艳红色的跑车的车屁股,不久,才站起身摇摇晃晃往家走。
家里的墙是暖黄色的,布置温馨,四处布置得规矩,东西多也不觉得挤。
桌椅有角的地方都贴上了防胶,防的就是半夜起来磨磨蹭蹭的吴裘。
和之前林九泽初中时的房子大差不差,因为熟悉,即使吴裘喝醉了也能摸索到房间去。
吴裘拎着酒罐子坐到床尾和墙的夹角里,这个地方让他很有安全感。
他呆呆坐着,神游。
直到看到桌子上的密码铁盒,里面藏着很多搬家时吴裘要留下来的林九泽的玩具,他说要当成回忆标本。
他踉跄着去按开密码盒,里面正面朝上最显眼的是一张名片,林加寄的,底下才是各种儿童玩具。
他盯着看了许久,稀里糊涂打了过去,对方秒接。
“喂?吴先生?”
吴裘没去思考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能一下被对方认出来的,而是直接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林九泽什么时候走?”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轻笑道:“吴先生这是缺钱还是……”
吴裘听不得这股懒散欠揍的嗓音,酒壮人胆打断了他的下文:“林九泽什么时候走?”
对面也没什么好脾气,嗓音沉了些:“报酬我会让助理打到你账户上,打到你满意为止,至于他什么时候彻底回来,你不需要知道。”
林加寄言毕下一秒就挂了,寂静的房间响出几声“嘟”。
吴裘扔下手机,往后仰倒在床上。不是他想要林九泽快点离开,而是这种被人告知了让他难以接受的结局,这个结局却迟迟不来,这对吴裘来说是一种慢性折磨。
他想,要不然一走了之,要不然坦白说清。
坦白说清……吴裘不敢主动挑起,一旦挑起了他怕他承受不了后果。
他有些烦躁地举起手背盖住眼皮。
遮住了光线后,耳边又响起手机铃声,吴裘翻个身,手掌打在手机上,按下接通。
听筒又传出那股听了想揍人的嗓音。
“吴先生,下个周末我们谈谈?”
吴裘没回应,在暗暗的光线下睁了眼,一瞬间,他看过的狗血剧情一闪而过。
什么因为不想出钱要把他骗到深山害掉,或者林加寄甩出一张卡:“五百万,离开我儿子”,又或者……
手机又传出声音打断他离谱的想法:“正好当面分个别不是吗。”
吴裘的心莫名地紧张起来。要正面和林九泽坦白?那会是什么情形?
如果分开,林九泽会不舍吗?
林加寄说的“彻底回来”意思是他们下半辈子不会再见面还是只是不对外公开他们有这一层关系?
林加寄不管他回不回应,接着说:“东昌酒店二楼六号包厢,下周六。”
他说完,手机又嘟了几声。林加寄挂了。
吴裘听出来他的意思,不去不行,去不去林九泽都要回林氏。
接下来的一周里林九泽都很少回家,倒不是因为和吴裘赌气,而是真的忙。
吴裘每晚进了房间躺下床时,房门口就会出现停留的一束影子。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吴裘要开门时他就又走了。
他是想道歉?
吴裘又觉得不可能,之前的林九泽要是想道歉,都会像只大型502一样黏上来说几句甜话。
道歉不应该是这样的状态。
难道是有别的事情想告知他,不敢说?
吴裘又不敢想下去了。他闭了闭眼静待天命。
五天时间不快不慢,周六前一晚吴裘睡不着,半夜起来喝了十几次的水。
这种情况之前发生过一次,是在林九泽高考的前一天。他比林九泽都要担心。
时间定在周六下午两点,吴裘忐忑了一周。
他在镜子前理了理衣服领子,一件白衬衫打理得工工整整。
他想起来上一次是给林九泽开家长会时才会这么在意。
他无奈地笑了笑,笑容有点苦,他干脆不笑了,拿了钥匙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