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龙涎香缭绕。姜俞斜倚在鎏金御座上,指尖轻叩案几,目光却始终未离殿中那抹素白身影。
"国师,北疆战报已至三日,你迟迟不呈对策,是何道理?"年轻的帝王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温玉衡长身玉立,雪色官袍衬得他如孤峰积雪。他微微拱手,声音清冷如碎玉:"臣已拟好条陈,请陛下过目。"说罢从袖中取出奏折,却不上前,只交由太监转呈。
姜俞眸光一暗。自他登基以来,这位前朝留下的国师永远这般疏离。三丈之距,如隔天河。
"朕要你亲自呈上。"他忽然起身,玄色龙袍扫过玉阶,"过来。"
殿中空气骤然凝滞。温玉衡指尖微颤,却仍挺直脊背:"礼制所定,臣不敢僭越。"
"礼制?"姜俞轻笑,突然一把挥落案上奏折,"在这紫禁城,朕就是礼制!"他大步下阶,绣着金龙的皂靴碾过散落的纸页,在温玉衡面前站定。
太近的距离让温玉衡不得不后退半步。姜俞却伸手扣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躲什么?朕会吃了你不成?"
"陛下请自重。"温玉衡挣了挣,雪白腕间已现红痕。
姜俞盯着他因恼怒而微红的脸,忽然凑近耳畔:"玉衡,你可知这半月来,朕为何日日召你议事?"温热气息拂过耳垂,"朕要你,从第一眼见你站在金銮殿上,就如痴如狂。"
温玉衡猛地推开他,玉冠歪斜,几缕青丝散落:"荒唐!臣是男子,更是陛下臣子!"
"那又如何?"姜俞抚过他散落的发丝,眼神痴迷,"汉武有李延年,魏王有龙阳。朕只要你入后宫,封你为贵妃,与朕共享这万里江山。"
"臣宁死不从!"温玉衡突然拔下束发玉簪抵住咽喉,簪尖刺入肌肤,一缕殷红蜿蜒而下,"陛下若再相逼,今日便是臣血溅御前之时!"
姜俞瞳孔骤缩。那抹猩红刺痛了他,暴戾之色在眼底翻涌:"你敢威胁朕?"他一把攥住温玉衡执簪的手,"别忘了,温氏全族性命都在朕一念之间!"
温玉衡闻言冷笑,眼中尽是讥诮:"陛下可知何为'士可杀不可辱'?温氏满门风骨,断不会因我一人受辱而苟活。"
两人僵持间,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姜俞猛地松开手,温玉衡踉跄后退,玉簪当啷落地,碎成两截。
"报——北疆八百里加急!"侍卫跪在殿外高呼。
姜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帝王威仪:"传太医为国师包扎。"他弯腰拾起断簪,声音忽然轻柔,"今晚留在宫中,朕...有要事相商。"
温玉衡抹去颈间血迹,冷冷道:"臣若抗旨呢?"
"那明日早朝,你就会看到温老大人跪在丹墀下。"姜俞将断簪收入袖中,转身时唇角勾起一抹偏执的笑,"记住,朕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暮色渐沉,宫灯次第亮起。温玉衡站在偏殿窗前,望着高墙外的飞鸿,手指无意识抚过颈间纱布。他知道,今夜过后,或许再无自由身。
而乾清宫内,姜俞摩挲着那截断簪,眼神晦暗不明:"来人,准备合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