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夫顿了顿,又补充道:“门坏了,待会儿我会亲自在外面守着,你且安心睡。明日还要继续赶路。”
说完,他便再也不敢多留片刻,大步流星地跨出了房门。
直到周亚夫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晚晴才缓缓松开了紧抓着被子的手。
她看着那扇洞开的房门,眼底的“惊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了然的、浅浅的笑意。
原来那个趁乱逃走的家人子,竟是玉锦瑟。
她被卫士们揪回来时,眼中还带着一丝不甘,许是思乡心切,才让她铤而走险。
可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落在周亚夫眼里,便成了细作的铁证。
周亚夫认定了她是细作,明着不敢动,便想了个阴损的招儿——送去一瓶有毒的玫瑰花露。
谁知玉锦瑟转手就将这“好意”送给了窦漪房,这番伎俩,反被窦漪房一眼看穿。
窦漪房心下不忍,寻了个机会,悄声给玉锦瑟指了条“明路”,让她装肚子疼,再趁机跑。
玉锦瑟信以为真,结果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周亚夫给追了回来。
她只当是窦漪房存心戏耍,又羞又愤,回来便当众甩了窦漪房一记耳光,却不知这恰恰是救了她一命。
毕竟,哪个细作会这般不管不顾、一心只想逃回家?周亚夫这才恍然,自己先前太过武断。疑心既消,便不再针对玉锦瑟。
晚晴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嘴角微微上扬。别人越是争斗不休,对她越是有利。
夜色渐深,驿站内喧嚣渐息,只有偶尔的风声掠过,带来几分凉意。
晚晴并未入睡,她披了件薄纱,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脸上,映得她那双眸子越发清亮。
她远远望去,只见周亚夫果然守在院外,身形挺拔如松,手中长枪在月色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还真是有趣!”晚晴轻嗤一声,眼中却闪过一抹算计。
此人虽头脑简单,但既然他对自己有几分心思,不如趁热打铁,将这人牢牢攥在手心里,往后在代国王宫,也算多了一道护身符。
她转过身,唤来贴身侍女兰蕊,低声吩咐了几句。兰蕊听罢,眼神一亮,连忙点头应是,端着一盏热茶便出了门。
院外,周亚夫正站得笔直,目光不时扫过晚晴的房门,虽极力克制,眉宇间却藏不住几分担忧。
夜风有些冷,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正要低头呵一口气取暖,却见兰蕊端着茶盏走了过来。
“周将军,夜里寒气重,我家小姐特意让我送盏热茶来,暖暖身子。”兰蕊笑得乖巧,声音脆生生的,双手捧着茶盏递了过去。
周亚夫一愣,目光下意识地朝房门方向瞥了一眼,喉结滚动,接过茶盏时,手指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
“替我谢过顾美人。”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沙哑。
兰蕊掩嘴一笑,福了福身,“将军言重了,您日夜保护我们大家的安全。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将军也要多多注意身体。”说罢,她也不多留,转身便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