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止。
晚晴浑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倒在刘恒的肩上,细细地娇喘着,她的脸颊红晕未散,像雨后初绽的胭脂海棠,媚色天成。
刘恒心满意足地拥着她,心疼地用指尖轻轻捋开她鬓边被汗水濡湿的几缕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鼻尖是她身上清甜的草药香与欢爱后独有的气息混合的味道,让他沉醉。
可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眼中的浓情蜜意便掺杂了几分愧疚与不舍。
“晚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晚……孤暂时不会过来了。”
晚晴累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听到他的话,她只是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将脸颊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丝毫的埋怨和追问,只是用几不可闻的鼻音轻轻“嗯”了一声,乖巧得让人心头发紧。
她这般全然的信赖和体谅,让刘恒既心疼又惭愧。
其实晚晴心里跟明镜似的。刘恒与雍正、乾隆完全不同。那两位都是大一统王朝的君王,是坐拥万里江山、言出法随的天子,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谁敢对他们的私生活置喙半句?
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宠爱任何一个女人,甚至独宠一人,也无人敢有异议。
但刘恒不行。
他现在只是一个代王,一个被发配到苦寒之地的藩王。他和他的母亲薄姬,就像是两只被圈养在笼中的鸟,性命都捏在长安城未央宫里那位喜怒无常的吕雉手中。
吕雉送来的这些美人,名为赏赐,实为监视。
刘恒即便再爱晚晴,再想与她日夜厮守,也绝不敢为了她一人,公然冷落吕雉的眼线。
那不是宠爱,是催命。
所以,晚晴不怪他。能有片刻的温存,她已然心满意足。
可晚晴不知道的是,在她温顺地点头那一刻,刘恒的心中已经做下了一个旁人无法动摇的决定。
他低头看着怀中娇憨睡去的女子,目光缱绻,爱意深沉。从今往后,他刘恒,只会再有她这一个女人。
其余的,他绝对不会再触碰,也只是演戏给长安城那位老太后看罢了。
又温存了片刻,直到晚晴的呼吸彻底平稳下来,刘恒才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放到柔软的床榻上,自己跟着躺在她身侧,为她掖好锦被, 沉沉地睡去。
连着几晚,刘恒先后去往琼玉台、榭香阁与朝露殿,但不过是与几位美人推杯换盏,闲话风月。
后又将她们一一灌醉,不动声色地留下几许痕迹,便让她们误以为自己已然承宠。而时刻监视着他的宫人,也抓不到半点能向吕雉复命的把柄。
翌日清晨,六位家人子齐聚孔雀台,向薄太后请安,恰好青宁王后也在场。薄姬挥手命宫女铺好席子,让五位家人子各自落座,独将她钟爱的周子冉唤到身旁。
薄太后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淡地问道:“吕太后近来身子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