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天下23

东哥看着那女子的身段与容颜，即便是惊鸿一瞥，也足以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挫败。

那是一种与自己全然不同的美，清丽脱俗，不染尘埃，仿佛天山上的雪莲，只可远观。相比之下，自己名满女真的“第一美人”之名，似乎都变得黯淡无光。

难怪……难怪他会如此着迷。

心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密密麻麻，让她几乎喘不过气。院子里那绚烂的梨花，此刻在她眼中，也变得惨白而刺眼。

她再也看不下去，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如同来时一样，将自己重新融入了阴影之中，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个让她心碎的地方。

赫图阿拉城午后的街道上，人声鼎沸，车马喧嚣。褚英在前头大摇大摆地走着，身后跟着晚晴与皇太极。

晚晴一身素雅的汉式襦裙，与这满街粗犷的女真装束格格不入。她的气质如春日里一抹清新的风，干净得仿佛不染尘世半点烟火，引得路旁行人纷纷侧目。

“哎哟，这是谁家的姑娘？咋长得跟天仙似的？”一个卖果子的大娘忍不住探头张望，手里的苹果都忘了递给顾客，嘴里啧啧称奇。

“嘿，你瞧那模样，那装扮，咋看咋不像咱们女真人，也不是蒙古人的打扮，莫不是汉人吧？”旁边一个挑担子的汉子小声嘀咕，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晚晴，舍不得挪开。

“啧，瞧大阿哥和八阿哥一左一右护着，怕是来头不小哦！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女人啊？”一个路边摆摊的老头子捋着胡子，满脸好奇，声音虽低，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

“还能有谁？八成是贝勒爷的女人呗！你瞧这架势，指定是两位阿哥要送去贝勒府献美人哩！”另一个年轻小伙子挤眉弄眼，语气里满是揣测与暧昧，引得周围一片窃窃私语。

这些话一字不落钻进皇太极耳中，他心头像是被点了一把火，烧得胸口发闷，双拳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青筋暴起。

他的脸沉得像暴风雨前的乌云，目光冷冷扫过那些议论的人群，恨不得上前一人给一拳。

可他知道，这些不过是市井小民，他堂堂建州八阿哥，不能当街与一群无知百姓计较。这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他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烈火灼烧。

晚晴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和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脸，那双澄澈的眼眸静静地望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轻轻地、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分明在说：忍耐。

皇太极对上她的视线，那颗狂躁不安的心，就像被一捧清凉的雪水浇过，瞬间冷静了下来。

也是，跟这些路人置气又有什么用？真正要面对的，是贝勒府里那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男人。

他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怒意强行压了下去。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前方，步伐迈得更加沉稳，只是身子不自觉地又朝晚晴那边靠了靠，仿佛想用自己的身躯，为她隔绝掉所有不怀好意的窥探。

褚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倒是乐得看皇太极这副憋屈又无可奈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