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晋？”
这三个字像三根淬了冰的银针，又快又狠地扎进了东哥的心里。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一滑，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葛戴见她脸色煞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她，压低声音回道：“是的，格格。”
“八阿哥不日就要大婚，大福晋是科尔沁部来的哲哲格格，这位小福晋……就是那位救过八阿哥的汉女，苏晚晴。听说是大汗的意思，要她们二人同一天进门，说是双喜临门。”
原来，他要娶的，不止一个。
一个是为了稳固势力的蒙古贵女，一个是他金屋藏娇的救命恩人。
东哥恍然大悟，之前所有自欺欺人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她缓缓地坐回椅子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窗外的阳光明明那般和煦，照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
她怔怔地坐了许久，久到葛戴以为她要哭出来。可她没有，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我们去沁梨园看看。”
葛戴一愣，抬眸问道：“格格？”
东哥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么说，这位小福晋入府也有一段时日了，我理应去探望探望她。走吧。”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径直朝大门走去。葛戴不敢多言，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朝着那座即将迎来新主人的沁梨园走去。
沁梨园这边人来人往，搬运家什的奴仆们脚步匆匆，脸上却都带着喜气，整个院落一扫往日的沉寂，显得热闹非凡。
晚晴早已来到，正背着手，像个监工的小管事一般，在这阔朗的院子里踱来踱去。从雕花的窗棂到廊下的雀替，从院中铺设的青石板到墙角新栽的几丛翠竹，她一一看过去，满意地直点头。
这里比那个藏在角落里的偏僻小院，不知要气派多少倍。正房三间，东西厢房俱全，还有一个小小的耳房，抄手游廊连接着各处，院子中央甚至还砌了一个小小的花坛。
最让她心生欢喜的，是院子西北角那几棵亭亭如盖的梨树。那正是她当初住的那个小院里的几棵，也不知皇太极是使了什么法子，竟连根带土地一并移了过来。粗壮的树干上还系着红绸，仿佛也在庆贺乔迁之喜。
梨树，沁梨园，倒真是应景。
“小福晋您瞧，这院子可真敞亮，这屋里的陈设也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呢！”
伊丽绮跟在晚晴身后，满脸堆着谄媚的笑意，“比起咱们先前那个小院子，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可见八阿哥心里，是真真的疼您、宠您！”
晚晴心中受用，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伊丽绮的奉承话音刚落，余光便瞥见一抹素雅的身影正穿过月洞门，朝着这边走来。
她定睛一看，连忙收敛了笑容，恭敬地垂下头，屈膝行礼，“奴婢参见东哥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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