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搬迁盛京不久,便迎来了努尔哈赤的寿辰。这是他在盛京过的第一个寿辰,意义非凡,宫中上下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整个汗王宫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寿宴设在大政殿,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蒙古各部的王公台吉,女真各旗的贝勒、大臣济济一堂,觥筹交错,热闹喧天。
他们的福晋们更是卯足了劲儿地打扮,一个个珠围翠绕,金玉满身,像是要将整个草原的富贵都穿在身上,华丽却也显得有些粗犷笨重。
当皇太极携着晚晴步入殿内时,原本喧嚣的大殿竟诡异地安静了片刻。
所有人的目光,不论是男人的惊艳,还是女人的嫉妒,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牢牢地钉在了晚晴身上。
她今日未着满人繁复的旗装,而是穿了一身清雅至极的汉家衣裳。
月白色的交领上襦,领口与袖口用银线密密地绣着卷云纹,随着她的走动,那云纹仿佛在月光下缓缓流淌。
下身系着一条天青色的曳地长裙,裙摆上用同色系的丝线绣着几株临水而立的梨花,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那清冷的香气。
她未施浓妆,仅薄薄敷了一层脂粉,眉如远黛,唇若点樱,一头青丝松松地绾成一个堕马髻。
斜插一支温润的白玉簪,簪头垂下几缕细碎的珍珠流苏,随着莲步轻移,在她耳畔微微摇曳,撞出细不可闻的清响。
与那些穿金戴银、色彩艳丽的女真福晋们相比,晚晴宛如一汪清澈的秋水,倒映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她不争不抢,却在一瞬间,就将满室的庸脂俗粉都比成了陪衬。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温婉与灵秀,是草原女子学不来的风情。
“四贝勒真是好福气啊。”邻桌的阿济格忍不住咂了咂嘴,眼睛都快黏在晚晴身上了,“这汉人女子,就是不一样,跟水做的一样。”
代善端着酒杯,目光深沉地掠过晚晴,最终落在皇太极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皇太极坦然接受着众人的注视,他甚至享受着兄弟们眼中那赤裸裸的羡慕。
他微微侧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晚晴耳边低语,“别怕,有我。”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地覆在她的腰间,给予她无声的支撑。
晚晴抬起眼,对他安然一笑。
轮到皇太极献寿礼时,他与晚晴一同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内侍接过他们呈上的礼盒,打开来,却并非众人预想中的奇珍异宝,而是一幅卷轴。
努尔哈赤略感意外,示意内侍将卷轴展开。
一幅壮丽的《万里江山图》缓缓呈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图中崇山峻岭,绵延不绝,江河湖海,波澜壮阔,长城如巨龙般盘踞其上,气势磅礴。
最令人惊叹的是,这并非画作,而是由千万根细如发丝的丝线绣成的!
针脚之细密,配色之精妙,便是宫中最好的绣娘也望尘莫及。阳光下,那山间的流云与水面的波光,竟随着光线变化,隐隐流动,仿佛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