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这才将视线转向另一边脸色发白的独孤顺,语气稍缓,却依旧是命令的口吻,“另外,速派太医过来,好生为独孤五公子治伤。”
两句话,既处理了麻烦,又卖了独孤信一个人情,手腕之高明,可见一斑。
在这个大周天下,皇帝宇文觉不过是他宇文护扶植起来的傀儡。他太师的话,比圣旨还要管用。
众人哪敢有半分迟疑,立刻忙不迭地领命接旨,场中很快就恢复了秩序。
待无关人等渐渐散去,马场上只剩下独孤家的四位姑娘,以及神色莫测的宇文邕。
宇文护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晚晴的身上。
那目光不再冰冷,反而带上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探究。
晚晴只觉得像是被一只盘旋在空中的猎鹰盯上了,浑身的汗毛都微微竖起。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迎上那道审视的视线,不卑不亢。
原来,方才发生的一切,他竟都看在眼里。
其实,整个马场之上,真正看穿晚晴那点小把戏的,也只有三个人:宇文邕、的独孤般若和宇文护。
他们都清楚,李威的马突然发疯,绝非巧合,更不是什么“妖术”,而是这位看似柔弱的独孤三小姐动了手脚。
虽然他们不知道晚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那份临危不乱的镇定,那手借刀杀人、不沾血腥的本事,足以让任何一个聪明人刮目相看。
当然,他们谁也不会揭穿。毕竟,李威那样的蠢货吃了教训,实在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呵呵……”宇文护忽然低笑出声,打破了沉默。他看着晚晴,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饱含深意的弧度,“独孤家的姑娘,果然与众不同,个个都是人物。”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独孤般若和晚晴之间转了一圈,最后重新定格在晚晴脸上。
“三姑娘方才那番应对,有勇有谋,颇有你长姐当年的风采。想来,姑娘今后必有一番作为,定能……震惊整个长安城。”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像是一句夸赞,又像是一句断言。
被如此一个权势滔天的人物点名夸奖,换做任何一个大家闺秀,恐怕早已激动得面色潮红,不知所措。
可晚晴心中却警铃大作。她很清楚,被宇文护这样的人盯上,绝非好事。他的欣赏,往往是带着目的的,就像毒蛇吐信,美丽却也致命。
她敛下眼睫,微微屈膝一福,姿态谦恭,声音却清清泠泠,不带一丝谄媚:“太师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是情急之下胡诌罢了,实在愧不敢当。”
“三姑娘谦虚了!”宇文护又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旁边神情戒备的独孤般若。
这对昔日的恋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似乎交换了某种无声的信息。
随即,宇文护挥了挥袖子,语气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淡漠,“行了,你们继续,别因为这点小事败了兴致。”
言罢,他转身带着他的侍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