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殿门被轻轻推开，一列宫女垂首敛眉，脚步细碎地鱼贯而入。她们手中各自捧着铜盆、香巾、脂粉盒等物什，不敢抬头乱看。
寝殿内还残留着某种暧昧的气息，空气里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为首的冬曲领着其他宫女们行至床前，屈膝行礼，却眼尖地瞥见龙床上锦被的凌乱，以及散落其间的几缕青丝，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指挥着宫女们轻手轻脚地收拾。
宇文邕率先起身，两名宫女立刻上前，为他穿上明黄的寝衣。晚晴还裹在锦被里，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昨夜的疯狂与此刻的井然有序，形成了荒谬又割裂的对比。
宇文邕穿戴整齐后，并未离开，而是走到了衣架前，亲自为晚晴挑选衣物。
宫女们捧着数套华美的宫装，他却一一略过，最后目光定格在一套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裙上。
那锦裙流光溢彩，大朵的牡丹以金线绣出，层层叠叠，雍容华贵。一只凤凰引颈长鸣，尾羽曳地，姿态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布帛，翱翔九天。
“就这件。”他伸手一指，冬曲便上前取下。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晚晴，带着不容置喙的温柔，“这件最符合晚晴你皇后的身份。”
晚晴看着那件几乎要闪瞎人眼的裙子，心里撇了撇嘴。真是……够张扬的。不过，她没有反驳。
冬曲取下裙子后，扶着晚晴起身，另外两名宫女手脚麻利地为她换上裙衫。
衣料触感柔滑冰凉，缓解了身上残留的燥热。繁复的裙摆层层叠叠地铺散开来，她站在那里，仿佛真成了画中的牡丹，雍容华贵、国色天香。
宇文邕的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满意。他走上前，仔仔细细地为她整理好领口的一丝褶皱，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锁骨，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甚好。”他点头，语气里是炫耀自己珍宝般的得意。
随后，冬曲又搀扶着晚晴，坐到了光可鉴人的菱花铜镜前。镜中的女子，面色绯红，眉眼间尚存一丝倦意，却也因此平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妩媚。
冬曲拿起一支崭新的眉笔，正要为她描画，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按住了她的手腕。
“朕来。”宇文邕的声音不高，却让满屋子的宫女都屏住了呼吸。
冬曲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躬身退开，又极有眼色地搬来一张绣墩，放在晚晴身侧。
宇文邕就这么自然地坐了下来，从冬曲手中接过那支小巧的眉笔。他握笔的姿势，竟有几分文人墨客的娴熟与风雅。
晚晴从铜镜里看着他，心中那股奇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别动。”他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专注，“我的皇后，眉不画而黛，天生就是一副美人骨相。”
他的指尖轻轻扶住她的下颌，让她微微抬起脸。
“能为你画眉，是我的荣幸。”他唇角含笑，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今日，我们便画个鸳鸯眉，好不好？”
他嘴上说着商量的话，手上的动作却已经开始了。笔尖轻柔地落在她的眉梢，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不轻不重，只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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