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演拿起象牙箸，夹了一筷子鲜嫩的笋尖放进晚晴碗里，微笑道：“正好到了午膳时间，我便过来陪你一起用膳。也不知道你爱吃些什么，索性就让御膳房把各地名菜都做了一份送来。”
晚晴低头一看，满桌珍馐琳琅满目，香气袅袅，热气氤氲。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感慨。
“阿演，其实不必如此破费的。我不想太过奢侈，咱们简单些就好。我这人嘴不刁，能填饱肚子就行。”
说完，她夹起高演方才放在她碗里的那块笋尖，送入口中。笋尖鲜嫩爽脆，带着一股清甜，刚想开口夸赞一句“好吃”，身旁的高演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那声音又急又沉，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高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毕现。
晚晴忙放下手中象牙箸，伸出柔软的手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高演不住颤抖的后背。
“阿演，你怎么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焦急，“冰玉，快！快去传太医！”
“不必……”高演艰难地抬起一只手，虚弱地摆了摆，好不容易才喘匀一口气，声音沙哑，“不用……不用叫太医，都是……老毛病了。”
他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得像纸，眼底是挥之不去的倦意和黯然。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这身子骨，打小就弱。父皇不喜欢我，总说我病病歪歪，难担大任。”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我知道大家心里一定都觉得，我比不上阿湛……就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谁能想到，这把龙椅，最后竟会砸到我头上。”
他抬眼看向晚晴，那双眸子里盛满了化不开的哀伤，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我自己清楚，太医们早就束手无策了，不过是拿些温补的方子吊着罢了。我啊，就是想趁着还能动，好好珍惜眼下的日子，和你……和你好好过。”
说着，他又忍不住咳了几声，每一次咳嗽都像一把钝刀，割在晚晴心上。
“等我……等我殡天之后，这皇位，还是得还给阿湛。他比我强，比我适合。只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不许胡说！”晚晴听不下去，双手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他的手很瘦，骨节分明，此刻却没什么力气。
“不许你说这种丧气话！”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在我心里，阿演就是最棒的，没有人比你更好！谁都比不上你！”
她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却依旧严肃，“还有，什么殡天，什么交还皇位，这些话以后一个字都不许再提！要是让太后听到了，她老人家该多伤心？”
看着高演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晚晴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阿演，你听我说。我……其实略懂一些医术。”她紧了紧握着他的手，试图将自己的力量和信心传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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