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被愚弄的屈辱感和愤怒,像野草般在心底疯长,压过了方才升官的喜悦。
她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又冷又硬,听不出半分情感,“长广王殿下万安。”
五个字,字字都像冰锥,将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气氛砸得粉碎。
高演不是傻子,他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这古怪的一幕,眉梢一挑,好奇地问道:“怎么?阿湛,你们俩认识?”
高湛急忙解释道:“回皇上,臣弟在宫外时曾与陆贞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说来惭愧,当时臣弟遇险,还是陆贞姑娘出手相救,臣弟才能化险为夷。”他刻意隐去了细节,只说重点。
陆贞也跟着说道:“长广王殿下所言极是,当初若非殿下慷慨赠予玉佩作为信物,卑职恐怕连宫门都进不来,又何谈今日。只是卑职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眼前人是如此……尊贵的长广王殿下。”
“尊贵”二字,她咬得极重,其中的讽刺意味,连一旁的高演都听出来了。
亭子里的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暖风吹过,却带不走这冰冻三尺的僵局。高湛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还是晚晴反应快,她眼珠一转,立刻笑着上前打圆场,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皇上,您与殿下兄弟俩许久未见,想必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说,臣妾就不多打扰了。”
她亲昵地挽住陆贞的手臂,继续对高演说道:“臣妾和陆贞妹妹也好久没好好聊聊天了,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高演正愁如何收场,闻言立刻点头,挥了挥手,“好,你们去吧,朕待会儿再去红鸾殿看你。”
得到准允,晚晴立刻拉着陆贞,行礼告退。转身的一刹那,陆贞终究还是没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高湛。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无奈,有懊恼,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受伤。
心,猛地一揪。但她很快便强迫自己转回头,挺直了背脊,一步步跟着晚晴走出了碧波亭。
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亭子,走在铺满青石板的宫道上,陆贞一直闷不吭声,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阳光透过头顶交错的枝叶,在她脸上洒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映着她阴晴不定的神色。
晚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故意放慢了脚步,用一种闲聊的语气,试探性地开口,“阿贞,你和那位长广王殿下……看起来很熟稔啊。”
陆贞的脚步一顿,没有说话。
晚晴继续添柴加火,状似不经意地笑道:“我刚才瞧着,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呢。那叫一个专注,一个温柔,就跟……就跟皇上看我的眼神似的。”
陆贞闻言,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晚晴,情绪有些激动,“娘娘,您可千万别胡说!”
“我们过去……就算认识,那也只是普通朋友!如今,身份有别,更是不可能了!”她像是要说服晚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自嘲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