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顿了顿,仿佛陷入了回忆,“当年,她还只是先帝的昭仪。也是我们天竺的难题,一颗九曲玲珑珠,无人能解。”
“正是她,用一只小小的蚂蚁,引着丝线,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那九曲十八弯的珠子。那份巧思,至今令我记忆犹新。”
“还有后来的马球赛,”使者越说越是激动,“她驰骋赛场,英姿飒爽,力战群雄,那份气魄,哪里像是寻常的深宫女子?我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惋惜:“想不到,一别经年,当年的昭仪娘娘已成了太妃。如此花样的年华,如此惊人的才智,难道就要在这深宫之中,孤老终生吗?这未免也太可惜了!”
使者话锋一转,环视着殿中神色各异的唐臣,声音愈发高昂,“在我们天竺,乃至草原诸部,历朝历代,叔娶寡嫂,子承父妻,本就是常有的事,大家见怪不怪。为何你们大唐人,反应会如此激烈?”
“倘若这位太妃娘娘今日真能解开这九连环,便再次证明了她的智慧无人能及。她有倾国倾城之貌,更有安邦定国之才,如此德才兼备的女子,做你们大唐的国母,难道不是大唐之福吗?为何非要被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给捆住手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懂得变通,才能长久!守着那些破规矩过日子,有什么意思?”
这一番话,如同一阵清风,吹散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迷雾。
不少官员听得是连连点头,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们看向晚晴的眼神,不再是审视和质疑,反而多了几分好奇与期待。
长孙无忌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憋成了猪肝色。他总不能当着番邦使节的面,说大唐就是不如你们开放,就是死板守旧吧?那岂不是更丢人?
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哼,说得轻巧!那也得……她真能解开再说!”
他心中冷笑,这小妮子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满朝文武百官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本事?等她当众出丑,看陛下还怎么提立后之事!乖乖滚回你的青镜殿去吧!
“说得好!”李治终于等到了这个台阶,他赞赏地看了一眼那位天竺使者,朗声附和,“使者所言,正合朕意!”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到晚晴身上,声音无比温柔,“那么现在,就有请昭德太妃,为我大唐解此难题!”
晚晴抬眸,迎上李治的视线。
在满殿或期待,或轻蔑,或质疑的目光中,只有他的眼神,是纯粹的,是滚烫的,充满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鼓励。
晚晴的心,像是被温泉浸泡过,柔软而温暖。她冲着他,绽开了一个极淡、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微笑。
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胜过千言万语。
她转过身,在一片寂静中,缓步走向那尊摆放着九连环的案几。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晚晴伸出纤纤玉手,那双手白皙修长,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她先是轻轻地抚摸着那冰冷的铁环,然后将那沉重的九连环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