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怔了一下,随即,那紧绷的嘴角却忽然松弛下来,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她轻轻拨开李俶的手,转身走回镜前,拿起一把牛角梳,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如瀑的长发。
李婉“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
她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李婉“原来是这个啊。安禄山的儿子又如何?他那个大儿子,不也入赘皇室,娶了荣义郡主吗?”
李俶“正因如此!”
李俶的声调猛然拔高,心中的焦躁如同野火燎原,
李俶“皇爷爷绝不可能再让我们大唐的嫡亲郡主,嫁给安禄山的另一个儿子!”
他走到李婉身后,看着镜中妹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心里的火气更盛了。
李俶“再说,安禄山是什么人,大家都有目共睹,作为他的儿子,安庆绪又能好到哪去?”
李俶“他根本配不上你,配不上我李俶的宝贝妹妹!”
李婉闻言,却从镜中对他笑了笑。那笑容轻浅,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
李婉“大王兄,你太肤浅了。安庆绪是安庆绪,安禄山是安禄山。”
李婉“父亲是豺狼,不代表儿子就一定是恶犬。”
她放下梳子,转过身来,仰头看着高出她许多的兄长,
李婉“至于皇爷爷那边,事在人为嘛。他老人家向来最疼婉儿了,只要我开口,就没有不应的。”
李俶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李俶“这么说……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嫁给他了?你对他了解多少?我刚刚听珍珠说,你们不过仅有两面之缘!”
李俶“仅仅两面,你怎么就能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陌生人?”
李婉听着他几乎是质问的语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轻轻笑了一声。她站了起来,踮起脚尖,凑到李俶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耳廓。
李婉“大王兄,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这五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直直劈进了李俶的脑海。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见钟情?
他对沈珍珠不就是一见钟情吗?
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又有什么资格去反驳妹妹?
看着李俶一脸呆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的模样,李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退后一步,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李婉“好了,我的事说完了。咱们来聊正事吧。”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李俶有些跟不上节奏,他愣愣地看着她,
李俶“什么……正事?”
李婉“我知道,你最近在找一个叫东则布的人,对吗?”
李婉的目光锐利起来,
李婉“只有找到他,才能拿到杨国忠的罪证。”
李俶的瞳孔猛地一缩,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俶“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秘,除了几个心腹,绝无外人知晓!婉儿深居东宫,是如何得知的?
李婉“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
李婉摆了摆手,神情是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郑重,
李婉“你只要听我说。想找东则布,就去金城郡,找一个叫阿奇娜的女人。”
李婉“这个阿奇娜,好像是一家客栈的老板娘。”
李婉“金城郡不大,你派人一家家客栈找,总能找到她。通过她,就能找到东则布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