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山洞里的光阴仿佛被药香浸透,流淌得缓慢而安宁。
薛晴一头扎进了医术的浩瀚海洋里,白天跟着刘连曦辨识草药,夜晚就在昏黄的油灯下背诵药性。她仿佛天生就该与这些枯草根茎打交道,那些晦涩的药理,她一点就透,一学就会。
刘连曦教她如何炮制,如何配伍,而她总能举一反三。不过短短半月,山洞石壁的凹槽里,已经分门别类摆满了她亲手处理好的药材,每一味都炮制得恰到好处。
刘连曦夸她聪慧的次数越来越多,看她的眼神也愈发幽深。那份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感,像一壶在炉火上将沸未沸的水,咕嘟着,却始终冲不破壶盖的桎梏。
他不敢,也不能。
他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阴暗与罪恶的人,如何配得上她眼里的光?就这么看着她,让她在这山洞里,在他的羽翼下,安安稳稳的,便足够了。
这日,刘连曦收拾好了行囊,他要出一趟远门。
他走到洞穴深处,想与薛晴告别。
她正背对着他,蹲在一块磨光的石板前,双手纤细,动作却麻利得很。她将捣成粉末的药材与蜂蜜混合,揉捏,搓成一颗颗大小均匀的深褐色药丸,再小心翼翼地放进一旁的瓷瓶里。
那专注的神情,鼻尖上沁出的细小汗珠,以及那双在药粉间翻飞的灵巧的手,构成了一幅让他心神摇曳的画卷。
他竟看得有些痴了。
这才多久?半个月而已。她已经无师自通,懂得制作最耗费心力的药丸了。
“师父?”
薛晴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她停下手中的活计,疑惑地回过头。当看到站在阴影里的刘连曦时,心中微微一怔,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娇嗔,“你怎么不声不响地站在人身后啊?”
刘连曦猛地回神,耳根有些发烫,他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我……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石板上那些圆润的药丸上,眼底的惊艳藏也藏不住,“你……已经会制药丸了?”
“这有什么难的?”薛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然后拿起一颗药丸,在鼻尖嗅了嗅,一脸陶醉,“我就是觉得这些药材太有意思了!反正待在洞里也没别的事干,就自己琢磨呗。”
她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师父,我觉得这药丸可比汤药方便多了!不用生火,不用看火候,揣在怀里就能走。”
“咱们要是多做点拿出去卖,肯定能赚不少钱!要不以后,咱们就开个药铺,正正经经地做生意如何?”
她说着未来的图景,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
刘连曦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心中最柔软的一处被狠狠戳中。他那张常年冰封的脸上,竟难得地融化出一丝温和又欣慰的笑意。
“这主意甚好。”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等你师父我回来,我们就按你说的办。咱们开药铺,做生意。”
或许,为了她,他真的可以洗心革面,去做一个寻常的药铺掌柜。那些刀光剑影、阴谋毒计,都该彻底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