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教室的玻璃，陆沉猛地睁开眼，额头还残留着冷汗，黏腻的刘海贴在皮肤上。他恍惚间伸手去摸腰间，预想中的震荡匕首自然不在，只触到校服衣角下冰凉的桌面。
“陆沉！你怎么又睡着了？”清脆的女声带着焦急在耳边炸开，他猛地抬头，正对上顾清欢涨红的脸。少女额前碎发微微凌乱，黑色校服领口别着银色鸢尾花校徽，那本该象征荣耀的标志此刻却让他瞳孔骤缩。她手中握着的课本狠狠拍在桌上，震得铅笔盒里的圆珠笔都跳了起来，“早读课都快结束了，数学老师说今天要抽查函数题！”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周围——整齐排列的课桌椅，后墙贴着“拼搏百日”的励志标语，前排男生偷偷传着漫画书，窗台上的绿萝被风吹得轻轻摇晃。这一切真实得可怕，与他记忆里硝烟弥漫的隧道、泛着幽蓝光芒的量子芯片、还有那些张牙舞爪的暗纹战士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他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愣了愣，这是真实世界的温度，不是虚拟战场里冰冷的金属质感。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顾清欢突然压低声音，担忧地凑近，“昨晚篮球赛结束后，你说要去图书馆复习，结果到现在都没回家，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她的声音渐渐模糊，陆沉的目光落在她手腕内侧——那里光洁如玉，根本没有半道暗纹。
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刹车声，陆沉条件反射地起身，后背撞到课桌发出“哐当”巨响。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哄笑，他却死死盯着窗外：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梧桐树下，车门打开时，他仿佛又看见了镜面装甲折射的冷光。直到穿西装的男人抱着文件匆匆走进办公楼，他才意识到那不过是前来开会的家长。
“叮铃铃——”上课铃突兀地响起，陆沉跌坐回椅子上，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数学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翻开课本，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滑落一张字条。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放学后，天台见——苏棠”。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总叼着棒棒糖、把改装枪藏在书包里的女孩，此刻却变成了隔壁班扎着马尾的文艺委员。陆沉捏着字条的手指微微发抖，上面的字迹工整秀丽，与记忆中苏棠龙飞凤舞的笔迹截然不同。
整堂课他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老师的讲解声像是隔着层毛玻璃，黑板上的函数图像扭曲成量子数据流的模样。当放学铃声终于响起，他几乎是冲出教室，脚步不受控制地朝天台跑去。
生锈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吱呀声，林小夏正倚着栏杆眺望远方，白色连衣裙在风中轻轻飘动。她转身时，脖颈处没有暗纹，眼神清澈得如同春日溪流，“陆沉？找我有事吗？"
陆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远处传来孩童嬉笑，操场上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这些平凡的声音此刻却让他眼眶发热。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梦中芯片的冰凉触感，而现实里，只有被字条边角勒出的红痕。
“陆沉？”林小夏疑惑地走近，“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
风掠过耳畔，带着青草的气息。陆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没事，大概是做了个太长的梦。”他将字条揉成团，抛向空中。纸团打着旋儿，消失在阳光里。
夕阳的余晖染红天际，他望着远处的教学楼，突然想起梦里陆沉虚影消散前说的话。或许，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真正的黎明，从来都藏在不断追寻的勇气里。当第一颗星星在暮色中闪烁，他转身走向楼梯，校服下摆被风吹起，如同扬起的战旗。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