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夜的血珠悬浮在镜廊半空，折射出三百二十七个棱面。每个棱面都映着不同年龄的林夏——七岁扎着蝴蝶结的她正在哭泣，十五岁穿校服的她手握染血美工刀，还有此刻扶着镜面喘息，锁骨胎记泛着金光的她。

"别看眼睛。"白夜突然捂住林夏的视线，但已经迟了。十七岁的镜像突然转头，瞳孔裂开蛛网状血丝："他在每个时空都杀了白夜！"

所有镜面应声炸裂。林夏的视网膜残留着最后一帧画面：江沉舟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针管里金色液体正注入她囟门。那些液体与此刻从她伤口渗出的物质一模一样。

"看来你父亲没教过你基本安全常识。"白夜从镜框夹层抽出发霉的病历，患者姓名栏的"苏文茵"三个字让林夏浑身发冷——那是母亲的名字。诊断说明处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唯有"双生子胚胎异常分离"的字样清晰可辨。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程小雨从越野车顶倒挂下来，机械义肢擦着白夜喉结划过："ST-07确实是残次品。"她颈后芯片伸出六条神经索，"但ST-08已经接管了白塔的中央处理器。"

林夏的太阳穴被神经索刺入时，七百二十个监控画面同时涌入脑海。每个画面里的江沉舟都戴着不同颜色的美瞳：翡翠绿、琥珀金、鸽血红......他们同时在七个时空中给林夏注射药剂，针管标签日期从1994年跨越到2023年。

"你的记忆是最大的谎言。"程小雨的仿生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内部流动的蚀界黑雾。父亲实验室的监控录像在数据流中闪现：林述将两把青铜钥匙分别嵌入婴儿心脏，而保温箱标签上的日期分明是2022年3月7日。

承重柱在尖叫声中崩塌。白夜扯开衬衫露出机械心脏，齿轮组中央刻着"ST-00"的钢印："江沉舟用我的基因批量生产守门人，陆离不过是第七代改良品。"

跨江大桥底部，十二个乌鸦面具人组成的光刃囚笼正在收缩。陆离的面具被林夏的异能震裂时，她看见了自己眼睛的轮廓。少年手腕内侧的钥匙胎记泛着蓝光，与白夜胸口的凹槽产生共鸣。

"我们才是最初的实验体。"陆离的血液滴在蚀界黑雾上，瞬间结晶成紫红色棱柱。那些棱柱折射出童年影像：八岁的他被锁在蚀界边缘，江沉舟正在给五岁的林夏注射药剂。

地面突然裂开蜂巢状孔洞，记忆胶状物喷涌而出。程小雨的机械躯干被吞噬重组，化作三米高的蚀灵集合体。白夜将林夏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机械齿轮咬住青铜钥匙："现在你知道了，杀死我就能关闭蚀界通道。"

江沉舟的全息投影从血雨中浮现，倒计时悬浮在每个人瞳孔深处：【47:59:59】。林夏掌心的金光分裂成两股，缠绕着白夜和陆离的心脏搏动。她看到未来十二秒的两种可能：左手的金线勒断白夜脖颈时，陆离在江底抱着残躯恸哭；右手的金光贯穿陆离胸膛时，白夜化作黑雾消散在晨光里。

"要救五百万灵魂，还是救一个怪物？"江沉舟的投影抚过程小雨裸露的机械骨骼，"提醒一下，你母亲当年选的是——"

蜂巢深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林夏突然将双手按向自己太阳穴，金光如超新星爆发："我选第三条路。"

时空在强光中凝固。十七岁的镜像从裂缝伸出手臂，将青铜钥匙插进程小雨的芯片接口。ST-07的编号开始逆向跳动，当数字归零时，所有人心口同时浮现钥匙形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