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夜

晚饭过后，伽罗独自一人上了阁楼的阳台，观望着夜空中的点点星光。

他回味着饭桌上那热闹的氛围，不知是不是因为漂泊得太久，他难得回忆起了自己那个分崩离析的家。

“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六岁前的记忆，尽是父母的争吵和打斗，还有永远见不上面却总是让自己忍一忍的小姨。这种童年对谁来说都算不上好，甚至对伽罗这种心思缜密的孩子来说是一种折磨。同龄人和年长的前辈都说他早熟，都无人发现他内心的压抑。他知道成为战神后意味着自己的负担和压力会更重，心理上本能的责任感使他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翼翼，更没人能帮他解决。现在阿德里覆灭，他的自责也日渐深重……

“伽罗阁下？”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上楼声，这才将伽罗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回头看去，露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啊…凯尔弗先生……”如果不是凯尔弗出声唤他，他还真注意不到那近乎无声的步子。

他怎么做到的？像猫一样……伽罗想着。“您也有看着夜空发呆的习惯吗？真巧。”凯尔弗一如既往的轻笑着，伽罗心里猛地一颤，他见惯了谄媚娇做的笑容，如此轻柔结净的神色他看过的很少。自然移不开眼。

“啊对，小时候养成的。”他回过意识回答道。凯尔弗坐在他身旁，那双银亮又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伽罗看，伽罗不习惯，但又不好意思转头，眼神飘忽不定。凯尔弗的笑容突然一怔，他猛地凑近伽罗。

“阁下有心事？”

“呃……你怎么知道？”

“我能看出来，我一直都擅长这个。”

有一说一，这技能很厉害。在必要的谈判或战斗中，可以把握一些不起眼的转机。“我能听听吗？”凯尔弗问到。不是伽罗不想说，是他总觉得这样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让别人为自己担心。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能从凯尔弗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他垂着头，低声叙述。

“我的父亲是人人敬仰的战神，他很厉害，但我的母亲和他是家庭联姻。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差……”他转而看向凯尔弗，惊讶地发现他听得十分认真：“阁下如此敏感的原因竟是原生家庭吗？抱歉，我真心为您感到可惜，我本以为像阁下这么年轻又优秀的人……呃，家族教育肯定也很出色。”伽罗笑着摆手，有些尴尬地解释：“其实按照正常人的年纪算法，这个……我不撒谎，我已经三十八了……”

凯尔弗的大脑死机了好一会儿……等等！那就是说，伽罗我自己差了整整二十一岁？！

“可对哦……？”凯尔弗默默嘟囔着，额间落下一滴冷汗。看着凯尔弗震惊又疑惑的表情，伽罗又立马解释道：“那个，阿德里人属于能量体，我们用能量计算生命，和实际年龄其实没有多大关系。”

年龄的话题到此为止。凯尔弗又问起了他来星星球的原因。伽罗也没做掩饰，毫不避讳地回答：“我有个自小就玩的好的伙伴，他打听到这里有阿德里星人的踪迹。”见伽罗停下，他也思考起了他这边的情况：“说起来，斯维婷和我三天前在星星球边界找到了一个异邦人，他的脸纹与阁下有几分相似，所以我便会注意到阁下。”伽罗一听瞬间起了劲，紧紧抓着凯尔弗的双肩：“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他的手在颤抖，他在害怕，或是在期待什么？凯尔弗想。嘴上也回答着：“啊……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