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夏

一段时间后夏以昼重新整理好心情，一个普通的早上他拿上老藤椅背上的书包，单背着，书包背带上被印上点点水渍

厨房的水龙头上映着窗外的绿枝，刚洗刷的碗滴着水珠

夏以昼倚在门框上，看了一眼腕间的手表

“笨蛋妹妹，动作快点！”

“来啦——”妹妹背着包从屋内跑了出来

上学的路上，妹妹的头发摆动拍打在他的手臂上，夏以昼低头看着妹妹摇晃的头发，想起小时候给妹妹扎头发

晨光像打翻的蜂蜜淌过桌子，夏以昼拿着桃木梳和妹妹打结的头发较劲

“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妹妹坐在椅子上晃脚

“因为我是哥哥啊”夏以昼继续梳着头发

“那什么是哥哥？”

“当哥哥的领航坐标要刻在妹妹星图正前方”

“你看我的年纪比你大，手掌比你大，上学也会比你早，走路永远走在你前面，这就是哥哥”

妹妹拽过他的胳膊，观察他的手掌

夏以昼身后的房门“咿呀”漏进晨风，奶奶屋内的窗帘掀起浪纹，门框上的风铃“叮铃”作响，窗帘尾部的流苏被编成麻花也晃动如海浪。妹妹后颈的绒毛在逆光里忽闪成雏鸟未丰的羽

妹妹注意到散开的鞋带，停下脚步，将脚伸到夏以昼面前

夏以昼蹲下为她系上鞋带

既然无法用另一个身份牵起她的手，那就用哥哥的身份将她占有，让她的生活塞满他的身影，一点点被他全部占据

下课铃响过许久，老师却还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夏以昼百无聊赖的转着手中的笔，眼神飘忽，斜前方的男生的手盖住那个女生的指尖——夏以昼瞥见藏在物理练习册下面的小指勾成暧昧的弦月骨深处苏醒

喉结无意识滚动，记忆突然倒带回暴雨天，妹妹抓他手腕躲雷声的触感从指骨深处苏醒

窗外的风徐徐吹过，掀起桌面上的物理习题，夏以昼压平翘起的纸页，却压不住胸腔里振翅的蝴蝶

看着窗外，南风掀开五月的扉页，蔷薇便顺着铸铁栏杆流淌成粉雾的河，爬山虎新叶在砖墙上敲出深绿的涟漪，蝉蜕在晚风中滚动成空信封，而云絮正用金箔封缄白昼的尾章

校门口的花瓣被暮风揉碎成雪，放学后夏以昼低头正轻弹着钥匙挂件向门口走去

抬头便看见妹妹被陌生男生拉住，男生紧攥着衣角向她递着樱花信封

夏以昼呼吸一紧，疾步穿过，晚樱的花瓣纷扬在空中

“我喜欢你，请做我的女朋友...”男生的尾音卡在喉咙

夏以昼拢住妹妹的肩膀

“不好意思，她是我的”夏以昼笑着看了一眼妹妹，又转头对上男生的眼

“你们...”男生呆愣在原地

“不是说要去新开的甜品店吗，走吧宝宝”

夏以昼低头凑近妹妹，眼神将她吞噬，想把她藏在一个只有他知晓的地方

小时候把妹妹藏进阁楼去打架，回去后妹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透，以为他是拯救她世界的大英雄

私藏她的心在那时就已经悄然发芽

如果她是一朵花，那他要好好栽培她

无论她是否开花

喜欢是摘取，爱是给予

“还有什么事情吗同学，没有我们先走了”

“抱歉，我没听说过你有男朋友”男生说完便低头跑开

妹妹手里还抓着信封，夏以昼伸手拿走，敲着妹妹头顶

“才多大，不要早恋”

“我没有早恋！夏以昼你也不许！”

“好好好，没人跟你抢哥哥，我是你的”夏以昼弯眼轻笑揉着妹妹的发顶

到家后，妹妹戳着花坛里的无尽夏

奶奶混着茶香的声音传来

“无尽夏得分株对养”

妹妹应声要去移栽，夏以昼突然攥着她沾泥的指尖，夕阳渐渐滑过垂丝海棠光秃的枝，他喉结动了动，终究只是替她挽起滑落的衣袖

夏以昼转身去够花剪，“咔哒”合拢的声响惊飞了藏在叶片下的粉蝶，那些没说出口的，都随着振翅声融进了渐起的夜色里

周末妹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半价情侣票

“请你去看天文展”妹妹晃着手里的票

出发的那一天，妹妹拉着他站在镜子面前，拿着衣服仔细比对

“这件像不像情侣装？”

“嗯，像”镜子里映着他看向她的侧脸

夏以昼紧跟在妹妹身后，与她一起穿梭在陨石标本、星云投影、行星模型之间，最后被展厅中的超新星爆炸短片吸引，夏以昼的手紧紧被妹妹握着，夏以昼看着视频中的景象，低头凑近

“大恒星‘死后’剧烈爆炸，炸飞外层，核心压缩成黑洞超新星残骸如果足够重，会变成连光都逃不出的引力深渊，当其他星体离黑洞太近时，黑洞的引力会把它撕碎成碎片环就像拆散一块夹心饼干。”

走出天文展妹妹还在回忆着那个视频中的景象

“虽然超新星爆炸很美，但拆散的夹心饼干还可以粘黏在一起，那超新星呢？”

“超新星的毁灭也是诞生”

“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有机会看到超新星爆炸”

“会看到的，到时候哥哥带你去看”

“拉钩，骗人是小狗”妹妹伸出手勾住夏以昼的小指晃了晃

“好，这星星的保质期可比不过拉钩”夏以昼弯腰凑近妹妹盯着她，盖上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