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以为我会爱他很久，如果没有那天他深夜接到那个电话的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压得很低，却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在我的心上。

她说：“逸舟，我好冷，下雨了，能来接我吗？”

那是苏颜的声音，他的前女友。

而那天晚上，我正发着高烧，躺在沙发上，连倒一杯水都困难。

（1）

我知道顾逸舟心里有个位置是留给苏颜的，不只是我，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

他们从高中就在一起，青梅竹马，郎才女貌，是所有人眼中的天生一对。如果不是大学毕业苏颜选择去另一座城市发展，也许他们根本不会分开。

而我跟顾逸舟在一起，更像是一场意外，一场在苏颜离开后的，对他的安慰，或者说，是替代。

因为太喜欢，我以为自己可以等。

等到顾逸舟心里的那片阴霾散去，等到他的目光真正落在我身上，等到他能看到我的存在。

可是直到听到那个电话我才明白，我等不到了，因为顾逸舟的心里，始终住着苏颜。

电话挂断，他急匆匆地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经过沙发时，他顿了顿，看到我苍白的脸颊和紧皱的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焦急取代。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他说。

换作平常，我大抵会强忍着不适，对他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还会叮嘱他路上小心。

可是现在我突然发现自己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在想，如果是我，躺在沙发上，烧得迷迷糊糊，他会这样毫不犹豫地出门吗？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

身体的寒冷，比不上心里的冷。我蜷缩在沙发上，听着关门的声音，眼泪无声地滑落。高烧让我的思绪变得迟钝，但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却在此刻清晰无比。

我以为爱是付出，是等待，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看到我的好。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体贴，足够不给他添麻烦，就能慢慢走进他的心。

但我错了。有些位置，一旦被占据，就再难腾空。有些人，一旦住进去，就再难离开。而我，无论如何努力，都只是个后来者，是个站在他身后的影子。

烧得迷糊中，我好像回到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是苏颜离开的第三个月，顾逸舟整个人都很低沉，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我们是同事，我负责的案子和他有关联，接触多了，慢慢地，就走得近了。他会在加班时给我带宵夜，会在我不开心时默默递过纸巾，会在我生病时嘱咐我多喝热水。

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关心，在当时的我看来，就像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让我不受控制地沦陷。我明知道他心里有别人，却还是像飞蛾扑火一样扑了过去。

我以为他的关心是因为喜欢我，现在想来，也许只是他习惯性的温柔，或者，只是将我当成了排解寂寞的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