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把操场晒得暖洋洋的，体育课的自由活动哨声刚落，程小冉就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一把拽住许天亦的胳膊
“表哥！我们去那边玩跳房子！”
许天亦被她拉得一个趔趄，笑着点头
“好啊”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许天若——对方正抱着胳膊靠在单杠上，眉头皱得像只被惹毛的小猫，显然又在不爽他跟程小冉凑太近
许天亦心里有点发怵，脚步慢了半拍
程小冉却没察觉，只顾着拽他往操场角落跑，那里堆着些旧轮胎，平时少有人去
“喵——”
一声细细的奶叫从轮胎堆里钻出来。程小冉猛地停住脚，眼睛瞪得圆圆的
“什么声音？”
许天亦蹲下身，扒开轮胎缝往里看
一团毛茸茸的白影缩在最里面，两只蓝宝石似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
是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瘦得能数清肋骨
“小猫！”
程小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它好像饿了。”
小猫好像不怕人，还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指尖
程小冉乐得差点蹦起来，转头拽许天亦的袖子
“我们养它好不好？叫什么名字好呢？”
许天亦摸着下巴想了想，阳光落在小猫雪白的绒毛上
“叫米宝吧”
“米宝！好听！”
程小冉立刻举双手赞成，刚要把小猫抱起来
“喂，你们俩在干什么？”
许天若不知什么时候冒了过来，嫌弃几乎要溢出来
“脏死了，小心染上跳蚤”
程小冉立刻把米宝护在怀里
“才不脏！米宝很干净”
许天若没理会程小冉，看向许天亦，说话带刺
“你也跟她一起发疯？”
许天亦被他看得发僵，还是小声说
“它很可怜……”
“可怜的东西多了去了”
许天若撇撇嘴，踢了踢旁边的轮胎
“等会儿老师过来看到要骂人的”
话虽这么说，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米宝身上——小家伙大概是被吓到了，往程小冉怀里缩了缩，尾巴卷成个小毛球
程小冉突然站起来，把小猫往许天亦怀里一塞
“表哥你抱着，我去拿点面包！早上妈妈给我带了肉松的！”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许天亦手忙脚乱地接住米宝，小猫软软的身子在他掌心轻轻发抖
他抬头看许天若，对方虽然还皱着眉，却没再骂他，反而蹲下身，用指尖飞快地碰了一下小猫的耳朵
“喂”
“嗯？”
“你真要养？”
许天亦点点头，手指轻轻顺了顺米宝的毛
“我们可以偷偷藏在我房间的柜子里”
许天若没说话，忽然转身往器材室走
等程小冉拿着面包跑回来时，却见他手里捏着片干净的手帕，不情不愿地丢给许天亦
“垫着点，别弄脏衣服”
程小冉愣住了，许天亦却心里一亮，赶紧用手帕把米宝裹好
阳光下，米宝叼着程小冉递过去的面包屑，小口小口地啃着，许天若站在旁边，虽然还板着脸
远处的下课铃响了，许天若率先转身
“走了，再不走被老师发现，你们俩等着挨罚”
程小冉吐了吐舌头，拉着许天亦跟上
许天亦抱着裹在手帕里的米宝，看着前面许天若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坏
第二天一早，许天亦刚把装着米宝的纸箱塞进教室后柜，程小冉就揣着一小袋温牛奶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我问妈妈要的，她说小猫喝这个最好！”
许天亦刚拧开瓶盖，后颈突然一凉
许天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喂，你们打算让它在这儿待多久？要是被老师发现，连你带猫一起扔出去”
程小冉立刻梗起脖子
“才不会被发现！”
“呵”许天若冷笑一声，指尖敲了敲桌面
“昨天第三节课后，李老师来拿教具，你俩慌慌张张挡着柜子的样子，全班都看见了”
许天亦的脸瞬间红了
他确实看见李老师过来时，程小冉猛地扑到柜子前假装找东西，自己则手忙脚乱地把露出的猫尾巴塞回去
“那、那怎么办？”
程小冉的声音弱了下去，眼圈有点红
许天若转身回了座位，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绒布垫，“啪”地丢进许天亦怀里
“我家旧沙发上拆的，比你那破纸箱软点”
他顿了顿，又别扭地补充
“管家的每周三下午不在家，你们……自己看着办。”
许天亦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许天若是想让他们把米宝暂时带去家里
他刚想道谢，对方已经把头埋进课本里，耳根却悄悄泛了红
周三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许天亦的房间
米宝趴在绒布垫上打盹，程小冉用彩纸折了只小鱼，小心翼翼地放在它旁边
“你说米宝会不会喜欢？”
许天亦刚点头，楼下突然传来顾之
“许天亦！你作业写完了没有？”
他吓得一哆嗦，程小冉却捂着嘴偷笑
“小姨好凶啊”
正说着，许天若端着个小碟子走进来，里面放着几块泡软的猫粮
“我爸以前养过猫，说吃这个长肉”
他把碟子往米宝面前一放，故意不去看那两只瞪圆的眼睛
米宝嗅了嗅，小口吃了起来
程小冉惊喜地拽许天亦的袖子
“你看你看！”
许天亦忍不住笑了，抬头时正好撞上许天若的目，对方飞快地移开视线，却在转身时，轻轻的笑了一下
……
米宝在三个孩子的秘密照料下，渐渐褪去了初来时的瘦弱雪白的绒毛变得蓬松发亮，跑起来像团滚动的棉花糖，尤其爱追着许天若的鞋带跑
这天放学，许天亦正蹲在楼道里给米宝梳毛，程小冉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我妈说……说宠物不能带进单元楼，会被物业说的！”
许天亦的手顿住了。最近米宝越来越活泼，总爱在楼道里蹿来蹿去，确实好几次差点被邻居撞见
“那怎么办？”程小冉急得眼圈发红
“总不能再把它丢回操场吧？”
“吵死了”
许天若的声音从楼梯拐角传来。他背着书包，手里却拎着个竹编的小笼子，笼门挂着块蓝布条
“暂时先放我家阳台”
阳台？许天亦和程小冉都愣住了。许天若的房间就在阳台隔壁，平时连他们随便进都要被瞪，居然肯让米宝待在那儿？
“看什么看？”
许天若把笼子往地上一放
“管家的昨天买了盆月季，正好让猫看着，省得被老鼠啃”
程小冉“噗嗤”笑出声
“哪有老鼠呀。”
许天若瞪她一眼，却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开家门
米宝像是认路似的，“喵”一声跳进笼子，还得意地用爪子扒拉了下蓝布条
接下来的日子，阳台成了米宝的小天地
许天若总说嫌猫毛沾衣服，却每天早上偷偷换一盆干净的温水
程小冉带来的逗猫棒，他嘴上说幼稚，却会在两人写作业时，悄悄举着逗米宝转圈
许天亦发现，自己放在阳台的漫画书，总被人翻到猫咪主角的那一页，旁边还压着块没吃完的猫饼干
一个周末的午后，程小冉抱着米宝晒太阳，突然指着许天若房间的窗户笑
“你看！”
许天亦望过去，只见许天若正趴在窗台上，手里拿着支彩笔，在玻璃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猫，旁边还写着个“宝”字
听到笑声，他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结果越擦越花，反倒像给小猫添了圈白胡子
米宝突然从程小冉怀里跳下来，“噌”地蹿到窗台下，对着玻璃上的猫影喵喵叫
许天若在屋里僵了片刻，最后居然打开窗户，把刚温好的牛奶递了出来
阳光落在三个孩子和一只猫身上，程小冉的笑声像银铃，许天亦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连许天若嘴角那点不情愿的笑意，都染上了暖意
许天亦忽然觉得，或许成为一家人，也没那么难——至少在米宝呼噜噜的呼吸声里，好像什么别扭都能悄悄化开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