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时，许天亦刚把书包背好
他抬头望去，许宴离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走进来，身后跟着许天若，两人身上都带着夜露的寒气
他看见站在楼梯口的许天亦，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眼神里的厌烦比昨天更甚，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负担
“醒了？”
许宴离的声音没什么温度，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扫过
“一起去学校”
车里的气氛像被抽走了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
许天亦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能感觉到前座许天若的视线时不时从后视镜里扫过来，每一次都带着刺
到了学校门口，许天亦几乎是逃着下了车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被程小冉和乐瑾然拦住
“哥，昨天你走那么快干嘛？”
乐瑾然凑过来，拍了拍许天亦的胳膊
“说真的，新转来的真的不是你哥吗？”
“就是普通同学”
许天亦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耳尖有点发烫
“普通同学？重名了，还长这么像”
乐瑾然挑眉
“我昨天看见他跟你坐同桌了，他是不是还是很不好相处啊？”
几人正聊着，许天若背着书包从旁边经过
他脚步没停，路过他们身边时，他故意碰了下乐瑾然的肩膀
“你干嘛？”乐瑾然皱眉
许天若没回头，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神冷得像冰，扫过许天亦时，带着毫不掩饰的不爽
像是在嫌他们凑在一起的样子碍眼
程小冉拉着许天亦往教室走
“他脾气还是这么差啊……”
许天亦回头看了眼许天若的背影，对方正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他们，肩膀绷得笔直
晨光落在他身上，却没染上半分暖意，反而衬得那股生人勿近的戾气更加明显
他心里莫名一紧，总觉得许天若那股不爽的劲儿，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转念又想起对方这两天的态度，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一个打心底里讨厌你的人，怎么会因为你跟别人说话而生气？
进了教室，许天若已经坐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又快又乱
许天亦坐到座位上，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能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和前座的程小冉身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早读铃响时，许天若突然“啪”地一声合上了书，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突兀
他转头，目光直直地射向许天亦，没说话，却把“不开心”三个字写满了脸上
许天亦的心猛地一沉，低下头盯着课本，指尖在书页上掐出浅浅的印子
数学课上，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冗长的证明过程，许天亦听得有些走神
前座的程小冉用笔杆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递过来一张纸条。
他悄悄展开，上面画着个龇牙咧嘴的小人，旁边写着
“你哥好像在瞪我诶”
许天亦抬头看了一眼，程小冉正缩着脖子做鬼脸，他刚想摇头，就感觉一道冷冽的目光扫过来，转头正对上许天若的视线
见许天亦看过来，他又迅速转回去，抓起笔在草稿纸上用力划了道斜线，力道大得几乎要戳破纸张
许天亦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收紧，心里那点刚冒头的猜测又沉了下去
课间操时，程小冉拉着许天亦去买汽水，乐瑾然跟在旁边讲着昨天没明白的题目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小卖部走，刚转过走廊拐角，就撞见许天若靠在墙上
他似乎是等在这里的
“让开”
语气比早上更冷，目光在程小冉和乐瑾然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许天亦身上，带着明显的敌意
“有些人还是离远点好，免得惹一身麻烦”
程小冉愣了愣，刚想回嘴，被许天亦拉住了
“我们走这边”
他低声说，拉着程小冉往另一条路走
经过许天若身边时，他听见对方低声骂了句什么，声音很轻，却足够让他听清
“蠢货”
乐瑾然回头瞪了许天若一眼
“你这人怎么回事？天亦到底怎么了？”
许天若没理他，只是盯着许天亦的背影，眼神暗沉沉的，像酝酿着一场风暴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烦躁地踢了踢墙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小卖部里，程小冉戳着许天亦的胳膊
“他是不是针对你啊？我怎么看他对你身边的人都充满敌意”
许天亦拧开汽水瓶盖
“别多想”
他低声说
“他一直都这样”
只是他没说，许天若那副明显不爽的样子，像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他心上，不疼，有点痒
午休铃响时，许天若刚走出教室，就看见许天亦被那两个叽叽喳喳的“鸟”拉着往食堂跑
阳光落在许天亦侧脸，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刺眼得很，像是完全忘了昨天那茬，更像是，没把自己的态度当回事
许天若捏了捏拳头，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
他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看着那三人在食堂找了张靠窗的桌子，程小冉正抢许天亦餐盘里的肉，乐瑾然则在旁边讲着什么笑话，逗得许天亦弯了眼
那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像根针戳在许天若眼皮上
他端着餐盘站在原地，目光扫过许天亦微微泛红的耳尖，跟小时候一样，别人逗两句就脸红
“啧”
许天若低骂一声，选了隔壁桌坐下，背对着他们，却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他没什么胃口，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听着那边提到“周末去看电影”，许天若的手猛地一顿，勺子在碗沿划出刺耳的声响。
许天亦答应了
许天若猛地站起身，餐盘往桌上一磕，汤汁溅出来的瞬间，他听见身后许天亦的声音顿了一下
很好，总算知道看过来了
他没回头，径直往外走，经过那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丢了句
“离他们远点”
余光瞥见许天亦愣住的侧脸，许天若心里那点烦躁没下去，反而更堵了
他就是看不惯许天亦对谁都一副软乎乎的样子，八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就不知道人心险恶？
自习课上，许天若盯着摊开的课本，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
许天亦正低头做题，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
这家伙好像瘦了点
许天若猛地回神，暗骂自己有病
许天亦突然抬头，撞进他眼里
许天若没躲，反而更用力地瞪回去，心里憋着股气
“看什么看？”
知道那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许天亦却像被烫到一样低下头，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许天若的眉头皱得更紧
怂包
放学时，许天若靠在后门，看着程小冉和乐瑾然冲许天亦挤眉弄眼地离开，心里那点不爽总算压下去点
走廊里只剩他们俩，空气里飘着许天亦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跟八年前一模一样
“你到底想干嘛？”
许天亦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许天若炸了
他往前走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我想干嘛？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作多情？”
他就是看不惯他跟别人走那么近，就是……担心他再像小时候那样，被人骗了还傻乎乎地帮人数钱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全变成了刺人的刻薄
许天若看着许天亦瞬间白下去的脸，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逃
走到楼梯口，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许天亦还站在原地，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垮着
许天若一拳砸在墙上，疼得指尖发麻
怎么就跟这蠢货说不明白
放学后的走廊格外安静，夕阳透过窗户，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斑
许天亦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
许天若那句“自作多情”像块冰，砸得他心口发沉
他望着对方快步下楼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涩——明明是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明明是对方莫名其妙地发火，现在倒成了自己自作多情？
深吸一口气，许天亦转身往反方向的楼梯走
刚下两级台阶，楼上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拳头砸在了墙上
他脚步顿住，犹豫几秒，还是咬咬牙，加快了下楼的速度
楼下的许天若甩了甩发疼的拳头，烦躁地踢了踢墙根
刚才回头那一眼，望见许天亦低着头，肩膀垮着，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那副样子，看得他心里更堵了
走到操场边，许天若看见程小冉和乐瑾然在不远处等许天亦，两人正对着教学楼的方向指指点点
没过多久，许天亦的身影出现在教学楼门口
程小冉立刻冲他挥手，热络的样子刺得许天若眼睛发疼
他看见许天亦走过去，程小冉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三人说说笑笑地往校门口走
许天亦脸上的低落淡了些，被程小冉逗得弯了弯嘴角
许天若的拳头捏紧了，几步追上去，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故意咳嗽了一声
三人同时回头。看到许天若，程小冉和乐瑾然的笑容僵了一下，许天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离他远点”
许天若的目光扫过程小冉和乐瑾然，最后落在许天亦身上，语气冷得像冰
程小冉皱起眉
“你什么意思？”
乐瑾然上前一步
“我们跟天亦是朋友，关你什么事？”
“朋友？”
许天若嗤笑
“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你！”
程小冉气得脸都红了
“哥！”
许天亦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别说了”
许天若愣了一下，看向许天亦
对方抬起头，眼里带着点委屈，还有点愤怒
那是许天若第一次看到许天亦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心里的火气突然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莫名的慌乱
许天若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走了，回家”
许天亦拉着程小冉和乐瑾然，绕过许天若，快步往前走
经过时，他的肩膀故意撞了许天若一下，力道不大，带着明显的抗拒
许天若僵在原地，望着三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挨在一起，而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落在后面，像个笑话
他低头看了看拳头，刚才砸墙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忽然觉得有点可笑——费了这么大劲，到底是想干什么？
走在前面的许天亦，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能感觉到许天若的目光一直落在背上，那道目光里的复杂情绪，让他心里乱糟糟的
“天亦，别理他，就是个神经病”
程小冉愤愤不平地说
乐瑾然也跟着附和
“就是，一看就不好相处，你跟他少来往”
许天亦摇摇头
“他是我哥，低头不见抬头见，习惯就好了”
心里却忍不住想，许天若刚才那慌乱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走出校门，乐瑾然放慢脚步，不着痕迹地把许天亦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避开程小冉还在愤愤的抱怨
他看了眼身后，确认许天若没有跟上来，才转头对许天亦说
“别往心里去，他看着就一身戾气，犯不着跟他置气”
许天亦低头踢着路边的石子，没应声
乐瑾然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了些
“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会？”
毕竟一家人，又被班主任安排坐同桌，要说完全没关系，总显得刻意
程小冉也停了嘴，凑过来说
“对啊哥，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不像单纯讨厌，倒像是……”
她抓了抓头发，没找到合适的词
“像占有欲太强”
乐瑾然接过话，目光落在许天亦泛红的耳尖上
“别担心，真要是找麻烦，我跟你一起扛着”
许天亦抬起头，对上乐瑾然坦然的眼神，心里暖了暖，轻轻“嗯”了一声
不远处的香樟树下，许天若靠着树干
乐瑾然拍许天亦肩膀的动作，程小冉凑过去说话的亲昵，像针一样扎过来
尤其是乐瑾然那句“我跟你一起扛着”，听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过比他们大一岁，个子高点，就真当自己是护花使者了？
公交来了，许天亦三人跟着人群上了车
许天若看着公交车缓缓驶离，车窗里，乐瑾然正给许天亦让座，两人的肩膀偶尔碰到一起
他烦躁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那里是回家的路，也是许天亦的路，他们本该同行，却被硬生生隔开了距离
走到巷口时，正撞见许天亦和程小冉、乐瑾然道别
乐瑾然拍了拍许天亦的后背，说了句什么，许天亦点了点头，转身往自己的方向
许天若往树后缩了缩，看着许天亦的身影走近
对方似乎没察觉到他，低着头踢着石子，脚步慢悠悠的
直到两人并肩走到自家那栋楼楼下，许天亦才猛地抬头，撞见许天若的目光，吓了一跳，往后缩了半步
“你怎么在这？”
许天亦的声音带着点戒备
许天若没回答，只是瞥了眼巷子口乐瑾然离开的方向，语气冷硬
“跟他很熟？”
“关你什么事”
许天亦攥紧书包带，绕过他往家的方向走
许天若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力道不算轻
“许天亦”
“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天亦甩开他的手，眼里带着点红血丝
“要我别跟同学说话，还是要我离所有人都远点，只围着你转？”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许天若愣住了，看着许天亦泛红的眼眶，心里那股火气突然就泄了，只剩下莫名的慌乱
许天亦没再理他，转身冲进园区们，脚步声“噔噔噔”地跑，像是在逃离什么
许天若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伸出的姿势，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胳膊上的温度
回到家时，许天亦的房门关得紧紧的
许天若站在门口，能听见里面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却一下下敲在心上
晚饭时，许宴离看了眼空着的座位，淡淡问
“天亦呢？”
“不知道”
许天若扒拉着碗里的饭
阿姨去敲门，回来时说
“二少爷在做题，他说不吃了”
许天若的筷子顿了顿，没说话
深夜，许天若起夜，经过许天亦的房间时，看见门缝里还透着光
他站了会儿，轻轻推开门一条缝，许天亦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脸上还压着本习题册，眉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烦心事
桌上的台灯亮着，旁边放着个空了的牛奶杯
许天若的目光落在对方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那里还有一道浅浅的红痕，是刚才自己拽出来的
真矫情
他走过去，拿起毯子轻轻盖在许天亦身上
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对方
转身离开时，许天若的目光扫过书桌角落——那里放着个相框，里面是八年前两人的合照，被压在厚厚的习题集下面，只露出一个角
照片上的许天亦笑得傻乎乎的，而自己皱着眉，却还是被他拽着胳膊，没能挣开
许天若轻轻带上门，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心里那团又闷又胀的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却又堵得更厉害了
好像……真的做错了
//你们再不提意见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写了，反正没签约，也不打算签约，我怎么开心怎么写
好吧其实我开玩笑的。有意见要说啊。。
宝宝们还记得有只小猫叫米宝吗，它死了。我原本想写在正文里的，但是话本这个审核他不给我过审啊啊啊啊。。天亦和小冉还哭了好长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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