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人流涌过教学楼前的积水潭，许天若背着书包走得飞快，溅起的泥水沾在白球鞋边也浑然不觉
他没像往常一样在校门口多停留，只一门心思往家赶，连同班同学打招呼都没听见，满脑子都是许天亦独自在家的样子
推开家门时，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卧室的门缝透出一点暖黄的光
许天若换鞋的动作下意识放轻
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翻书的沙沙声
他推开门，目光先落在许天亦盖着薄毯的腿上，确认没有挪动的痕迹，才松了口气
许天亦吓了一跳，手里的物理书差点掉在腿上
他抬头看过去，见许天若的校服裤脚沾着泥点，发梢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连忙撑着床头想坐直些
“哥，你怎么回来这么快？没淋雨吧？”
许天若没回答，先走过去把窗帘拉得更严实些，挡住窗外渐暗的天色
他伸手摸了摸许天亦的额头，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才放了心，却又立刻收回手，假装去整理床头散落的书签
“没发烧就好，医生说让你卧床，不是让你躺着看”
“我有点无聊”
许天若没再反驳，转身走出房间
“我去叫阿姨做饭，你把书放下，闭眼歇会儿”
许天若从书包里掏出乐瑾然给的数学笔记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乐瑾然工整的字迹，重点内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得清清楚楚
指尖划过纸页，他突然想起白天在学校
乐瑾然递笔记时温和的眼神，程小冉追问时焦急的语气，都让他莫名不爽
他甚至有点生气，为什么这些人都能理所当然地关心许天亦，而自己明明更在意
“粥好了”
端着碗走进卧室时，许天亦已经乖乖把书放在了床头柜上，正睁着眼睛发呆
他把碗递过去，又把笔记放在旁边
“今天的数学笔记，你要是不疼了就看看，看不懂的等我写完作业给你讲”
许天亦小口喝着粥，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落在许天若身上
对方正坐在书桌前翻课本，时不时会往他这边瞥一眼，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好好喝粥
“哥，学校里……有没有人问起我啊？”
许天亦放下碗
许天若翻书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白天程小冉追着问了三节课，乐瑾然放学时还特意叫住他，让他“多盯着天亦的腿”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两个字
“没有”
他不想让许天亦知道，除了自己，还有别人这么关心他
这种想法很自私
他只想让许天亦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只想让许天亦依赖的人是自己
“哦”
许天亦没追问，拿起旁边的笔记，轻轻翻着
许天若看着他垂着的脑袋，心里突然有点发虚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课本上，可那些公式定理在眼前晃来晃去，一个都没看进去
他又想起白天的胡思乱想
父亲的不作为，顾之的刻薄，还有许天亦前几年没人护着的日子
越想，心里就越疼，那种疼很陌生，却又格外清晰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
许天亦笑了笑，看着许天若，眼睛亮晶晶的
“就是觉得，你好像……比平时关心我”
许天若的脸瞬间热了，他猛站起身，转身往门口走
“别胡说，我只是怕你腿好不了，父亲还要骂我”
逃似的走出了卧室，却在关门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许天亦正笑着看他，嘴角的梨涡浅浅的，像颗糖，甜得他心里发慌
窗外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卧室门合上的轻响落进耳里，许天亦拿起枕边的数学笔记，翻开第一页
许天若靠在门上好一会儿，直到脸颊的热度退下去些，才轻手轻脚往厨房走
阿姨提前下班了，砂锅还放在灶上，他洗了碗，又把明天要熬的小米提前泡好，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脑子里总反复跳着许天亦刚才的笑
好像不管自己多凶，这人都不会真的生气
“傻子”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厨房小声骂了句
第二天清晨，许天若醒时天还没亮透
他轻手轻脚地下楼，阿姨已经熬好了粥
端上楼时，许天亦刚醒，正睁着眼睛看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光
“醒了就起来喝粥”
他把碗放在床头，伸手拍了拍许天亦
两人都顿了一下
他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
“今天老师要讲新课，我把笔记记得细点，你在家别乱琢磨”
“知道了”
许天亦笑着点头，看着他把书包甩到肩上，又忍不住叮嘱
“哥，路上别跑太快，昨天的鞋还没干呢”
背对着他“嗯”了一声，才推门出去
到了教室，早自习的铃声刚响
许天若刚坐下，程小冉就猛地转过身，手里攥着个保温桶
“我妈炖了鱼汤，你中午带回家给我哥，他腿伤得补补”
许天若皱着眉，刚要开口说“不用”
就见乐瑾然从后门走进来，手里也拿着个本子
“这是我整理的物理错题集，天亦之前说这块没弄懂，你帮我给他”
许天若看着桌上的保温桶和错题集，指尖捏得发紧。程小冉还在絮絮叨叨
“你记得让他趁热喝，别放凉了，还有，你跟他说，我周末去看他……”
“知道了”
许天若突然开口
“我会给他的”
程小冉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痛快答应，随即撇了撇嘴，转身转了回去
乐瑾然看着他，眼神里多了点探究，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整个早自习，许天若都在低头写笔记
他把老师讲的重点一笔一划记下来，连例题的步骤都标得清清楚楚，比平时认真了好几倍
午休时，许天若抱着保温桶和错题集，坐在食堂角落
他没什么胃口，只扒了两口饭，就把东西往书包里塞
刚要起身，就被乐瑾然叫住了
“许天若”
乐瑾然走过来，手里拿着瓶牛奶
“天亦免疫力低，别让他吃太多辣的，还有鱼汤别放太多盐，他口味淡”
许天若的动作顿了顿，心里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
为什么乐瑾然连这些都知道？
他攥着书包带，没回头
“不用你教我”
乐瑾然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是要教你，只是天亦他……”
“他是我弟，我比你了解他”
许天若打断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敌意，转身就走
走出食堂，风一吹，许天若才觉得心里的火气消了些
他想起乐瑾然的话，又想起许天亦平时一吃辣的会肚子疼，确实是自己没注意
他走到校门口的超市，进去买了盒许天亦喜欢的酸奶
推开家门，卧室的灯还亮着，他走过去，刚要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许天亦打电话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小冉，我没事，你别担心……嗯，鱼汤我会喝的，谢谢你和阿姨……”
许天若的脚步顿住了，手里的酸奶盒被捏得变了形
他站在门口，听着许天亦和程小冉聊得开心，心里的情绪又冒了出来
他不想让许天亦跟别人这么亲近，不想让许天亦对着别人笑
直到电话挂断，许天若才推开门，把东西往床头一放
“程小冉让我给你的鱼汤，乐瑾然的错题集”
许天亦抬头看他，见他脸色不好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许天若别过脸
“赶紧喝鱼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许天亦看着他，没再追问
许天若坐在床前，假装翻课本，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许天亦
看着他喝鱼汤的样子，看着他偶尔皱眉的小动作，心里的烦躁渐渐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取代，暖暖的，又有点酸
他知道，自己对许天亦的感情，不止“继弟”这么简单了，越发…藏不住了
//饭饭，好吃
写点文给自己写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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