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接近尾声时，周家少爷提议拍一张大合照。作为最受瞩目的一对，苏酥和莫彬被安排在中央位置。莫彬的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苏酥则靠在他肩上，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
“三、二、一……”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莫彬的唇擦过苏酥耳际：“你一直表现得很好。”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苏酥指尖微微一颤。她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睫毛在强光下投下的阴影恰好掩去眼底的波动。
合照结束后，水晶吊灯的光芒似乎变得刺眼起来。苏酥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击，与乐队演奏的爵士乐节奏微妙重合。莫彬站在三步之外，正与周家公子交谈。
“要续杯吗？”莫彬不知何时已来到身侧，香槟瓶悬在她杯口上方三厘米处，是个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融入骨髓，连倒酒的角度都计算得精确无误。
苏酥摇头，腕间的钻石手链在动作间折射出细碎光芒：“该走了。”她声音很轻，像羽毛扫过钢琴键。
庭院里，初夏的夜风带着玫瑰香气。莫彬为她披上丝绒披肩时，手指在肩线处停留了半秒，仿佛在丈量这道他们之间最后的距离。加长轿车早已候在喷泉旁，车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鹅卵石地面上交叠又分开。
车内弥漫着熟悉的雪松香气。苏酥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车窗倒影中莫彬的侧脸如同被雨水晕染的水墨画，轮廓分明却带着模糊的边角。他们之间隔着的真皮座椅不过二十厘米，却像隔着一整个季节。
“卡布奇诺，双份糖。”当轿车经过他们常去的咖啡馆时，两人同时开口。莫彬轻笑一声，伸手按下车窗按钮，夜风立刻灌进来，吹散了苏酥鬓边一缕碎发。
在第四个红灯前，莫彬突然倾身向前：“前面路口停。”司机透过后视镜投来询问的目光，苏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荧光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莫彬下车为她拉开车门，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今夜却带着某种仪式感。苏酥的高跟鞋踩在潮湿的人行道上，远处传来流浪歌手哼唱的《La Vie En Rose》。
他们默契地走向相反方向——莫彬转身没入便利店的光晕，苏酥则走向街角的出租车站。没有拥抱，没有道别，甚至没有最后一次对视。只有苏酥的披肩在转身时扬起一角，轻轻扫过莫彬的西装袖口，像一片羽毛掠过湖面。
苏酥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明天还会见面的。
出租车启动时，苏酥从后窗看见莫彬站在便利店门口，手里拿着两罐啤酒和一包她最爱的话梅糖。他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最终变成霓虹海洋中的一个黑点。她摘下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体温。
城市灯火在车窗外连成流动的星河。苏酥摇下车窗，让夜风彻底吹散她精心打理的发髻。当出租车驶过第三个路口时，她终于放任那滴在眼眶徘徊已久的泪水落下，正好滴在掌心的话梅糖包装上——不知何时，那包糖已经躺在她的手中。
不过，只有苏酥自己知道，她并不爱吃这种糖，但是，有个他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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