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若付钱时手抖得差点拿不住钱包。下车后,她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连向前台询问的勇气都没有。行李箱的轮子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尴尬的噪音,几个衣着光鲜的客人向她投来嫌恶的一瞥。
“乔小姐是吗?”前台接待员核对了她的身份证,“您的公司已经办理好了入住手续,这是房卡。早餐在二楼,7点到10点。”
电梯镜子里的自己把乔思若吓了一跳——头发因为长途旅行而毛躁不堪,眼睛下方挂着明显的黑眼圈,衬衫领口还留着高铁上吃饼干时不小心蹭到的碎屑。她慌忙用手梳理头发,却越弄越乱。
房间比想象中宽敞,却冷清得可怕。乔思若把行李箱推到墙角,坐在床沿发了会儿呆。手机屏幕亮起,是安盈盈发来的消息:“到了吗?一切都好吗?”
她盯着这条信息看了足足一分钟,突然像被抽走全身力气一样倒在床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她把脸埋进酒店雪白的枕头里,无声地哭泣。枕头很快湿了一小片,散发出淡淡的洗涤剂味道,和莫彬家用的完全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乔思若红肿着眼睛爬起来,走进浴室用冷水拍打脸颊。镜子里的女孩眼睛布满血丝,嘴角下垂,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能这样,”她对着镜子小声说,“明天还要去新见新老板……”声音在空荡荡的浴室里显得格外脆弱。
窗外,S市的夜色渐渐深沉。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开始闪烁,车流像发光的河流一样穿行在城市脉络中。乔思若拉开窗帘一角,望着这座陌生的城市,突然意识到自己连出去吃晚饭的勇气都没有。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手指悬停在“白卿桑”的名字上方,最终却没有拨出去。转而点开外卖软件,划了半天却找不到一个熟悉的餐馆名字。最后随便点了份看起来不太辣的套餐,备注写着“请放在门口,不用敲门”。
等待外卖的间隙,乔思若打开笔记本电脑,机械地浏览明天要去的新别墅的规章制度,和莫彬家略有不同。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在她眼前晃动,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胃里像塞了块石头,明明一整天没正经吃东西,却感觉不到饿。
门铃突然响起,吓得她浑身一颤。外卖员隔着门喊了句什么,随后是塑料袋放在地上的窸窣声。乔思若等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才开门,迅速把外卖袋拎进来,像做贼一样。
炒饭已经有些凉了,油凝结成白色的小块。她强迫自己咽下几口,却尝不出任何味道。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莫彬发来的短信:“安顿好了吗?明天早上九点,林总会派人去酒店接你。”
乔思若盯着这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好。”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前。S市的夜空看不到星星,只有被光污染染成橙红色的云层低垂着。乔思若想起离开C市前最后一个晚上,和女孩们在大排档聚餐到凌晨,夜空中的北斗七星清晰可见。
手腕上的彩色珠子手链在灯光下泛着廉价的光泽,她突然很用力地扯了一下,想看看它会不会断——但它意外地结实,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乔思若把脸埋进掌心,深深吸了一口气。明天开始,就是全新的战斗了。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