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陆子谦比平时早了十分钟到校。教室里空无一人，阳光斜斜地洒在靠窗的最后一排座位上。那是他的固定位置——足够隐蔽，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关注。
他刚放下书包，教室门就被推开了。尚泽宇大步走进来，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湿气，像是刚洗过脸。
"早啊，子谦。"他径直走到陆子谦前面的座位坐下，转身趴在陆子谦的课桌上，"周末过得怎么样？"
陆子谦闻到了淡淡的薄荷牙膏气味。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靠了靠，"还好...看了本书。"
"什么书？"尚泽宇伸手去翻陆子谦桌上那本包着牛皮纸封皮的书。
陆子谦下意识地按住书页，但尚泽宇已经看到了书名——《荒原》。
"艾略特的诗？"尚泽宇挑了挑眉，"这么深沉？"
"随便看看。"陆子谦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尚泽宇正要说什么，班主任李老师走了进来。她敲了敲黑板，"同学们回座位，我们要调整一下座位表。"
陆子谦松了口气，以为能暂时摆脱尚泽宇的追问。然而当李老师念到"尚泽宇，第三排靠窗；陆子谦，第三排中间"时，他愣住了——他们不仅还是邻座，距离甚至比之前更近了。
尚泽宇冲他眨了眨眼，利落地收拾好书包转移到新座位。陆子谦慢吞吞地跟过去，把书本一本本摆好，刻意与尚泽宇的课桌保持了几厘米距离。
上午的课程平淡无奇。陆子谦习惯性地在课本边缘记下零散的灵感，偶尔抬头看黑板时，视线总会不自觉地掠过尚泽宇的侧脸——他听课时的表情很专注，眉头微蹙，右手转着一支黑色钢笔，在指间灵活地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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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是体育课。陆子谦像往常一样打算找个角落看书，却被尚泽宇拉住了手腕。
"别逃课，"尚泽宇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今天测1000米，缺席要补考的。"
陆子谦的耳廓瞬间热了起来。他点点头，把书塞回书包，跟着尚泽宇走向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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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依然灼热。跑完规定的圈数后，陆子谦已经气喘吁吁，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他扶着膝盖站在树荫下，看着尚泽宇在篮球场上奔跑的身影——他跑动的姿势很特别，像一头年轻的豹子，充满力量和韵律感。
自由活动时间，陆子谦正要去图书馆，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转身，看见尚泽宇抱着篮球向他跑来。
"要不要试试？"尚泽宇把篮球递到他面前，球面上还沾着些许尘土。
陆子谦摇头，"我不会。"
"我教你。"尚泽宇不由分说地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到球场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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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尚泽宇站在陆子谦身后，双臂环绕着他，手把手地教他正确的投篮姿势。
"手腕要这样发力，"尚泽宇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陆子谦的耳垂，"眼睛盯着篮筐，别低头。"
陆子谦全身僵硬，能清晰地感觉到尚泽宇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心跳声大得仿佛对方也能听见。他机械地按照指示投出篮球——球连篮筐都没碰到。
"没关系，第一次都这样。"尚泽宇跑去捡球，运动衫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隐约可见肩胛骨的轮廓。
他们就这样练习了二十分钟。陆子谦的掌心被粗糙的球面磨得发红，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厌烦。每当球偶然碰到篮筐，尚泽宇就会大声欢呼，仿佛他完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壮举。
下课铃响起，陆子谦长舒一口气。尚泽宇用T恤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露出一截紧实的腰腹。陆子谦迅速移开视线，假装对远处的云朵产生了兴趣。
"明天继续？"尚泽宇问，把篮球夹在身侧。
陆子谦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确定那算不算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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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后，陆子谦发现自己的课桌上多了一瓶冰镇矿泉水。他疑惑地看向四周，尚泽宇正和几个男生在门口说笑，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转头冲他笑了笑，指了指水瓶。
陆子谦拧开瓶盖，冰凉的水流进喉咙，冲淡了胸口的燥热。他注意到瓶身上贴着一张小纸条：「投篮后要补充水分。——Z」
他小心地撕下纸条，夹进了英语课本里。
下午的语文课上，老师布置了小组讨论。陆子谦和尚泽宇自然分到了一组，还有两个女生。
"我觉得这篇文章表达了作者对都市生活的厌倦，"一个女生说，"你们看这段描写..."
陆子谦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下几个关键词。尚泽宇却一反常态地沉默，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尚同学，你怎么看？"女生转向他。
尚泽宇耸了耸肩，"我没太读懂。子谦，你给分析分析？"
陆子谦惊讶地抬头，发现尚泽宇正专注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某种期待。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阐述了自己的理解。说到一半时，他看到尚泽宇嘴角微微上扬，突然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故意给他表现的机会。
讨论结束后，尚泽宇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你说话时眼睛会发光，真好看。」
陆子谦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迅速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却在下课时又偷偷展平，夹进了日记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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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陆子谦收拾好书包正准备离开，班上的几个男生围了过来。为首的叫张毅，是班上的体育委员，身材高大，经常捉弄安静的同学。
"陆大学者，"张毅一把夺过陆子谦手中的《荒原》，"看这么高深的书，要不要给我们讲解讲解？"
其他男生哄笑起来。陆子谦伸手想拿回书，却被张毅举高了。
"还给我。"陆子谦声音很低，但很清晰。
"说什么？大声点啊！"张毅假装没听见，把书传给另一个男生。
陆子谦站在原地，手指攥紧了书包带。就在这时，教室门被猛地推开，尚泽宇大步走了进来。他刚刚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把书还给他。"尚泽宇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张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新来的，别多管闲事。"
尚泽宇走到张毅面前。他虽然比张毅矮了半个头，但站姿挺拔，眼神锐利。"我说，把书还给他。"
教室里一片寂静。张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犹豫了几秒，最终把书扔回陆子谦桌上。"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嘛。"
男生们悻悻地离开了。尚泽宇捡起书，轻轻拂去封面上的灰尘，递给陆子谦。
"谢谢。"陆子谦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尚泽宇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别在意那些人，"尚泽宇背上书包，"他们就是嫉妒你比他们聪明。"
陆子谦摇摇头，"习惯了。"
走出校门时，夕阳已经西沉。尚泽宇突然停住脚步，"等我一下。"他跑向路边的一家便利店，几分钟后拿着两支冰淇淋回来。
"给，"他递给陆子谦一支，"薄荷巧克力味，你应该会喜欢。"
陆子谦接过冰淇淋，小心地撕开包装纸。他确实喜欢这个口味，但不确定尚泽宇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尚泽宇仿佛读懂了他的疑惑，"你身上总有薄荷洗发水的味道。"
陆子谦咬了一口冰淇淋，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他们就这样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安静地吃着各自的冰淇淋，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明天见。"在分岔路口，尚泽宇挥了挥手，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陆子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口袋里那张被揉皱又展平的纸条。他伸手摸了摸，确认它还在那里，然后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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