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巴尼亚的冷雨像细针般刺着塞德里克的后颈。他蹲在洞穴入口的蕨类丛中,看着掌心泛着暗光的衔尾蛇印记——自从三天前在镜厅建立共生契约,这个标记就会在靠近江父所在地时产生灼痛感。此刻它正一跳一跳地发烫,如同第二颗心脏。
"记住规则。"江柏丽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她呼出的白雾掠过他耳廓,"第一,别直视寄生体的眼睛;第二,如果感到印记发冷,立刻切断魔力连接;第三..."她的指甲突然掐进他手腕,"绝对不要用我教你的那些咒语。"
塞德里克转头想反驳,却被眼前的景象哽住喉咙——雨水中江柏丽的轮廓微微发光,那些曾爬满她皮肤的黑色血管如今半数转移到了他身上,在颈部形成蛛网般的暗纹。更诡异的是,他竟觉得这样的她美得惊心动魄。
洞穴深处传来铁链碰撞声。江柏丽像猫一样无声潜行,塞德里克紧随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能看清完全黑暗中的菌类荧光。共生契约正在改变他的感官。
"左边十步有魔法陷阱。"他鬼使神差地拉住江柏丽,话音刚落,她魔杖照亮的区域就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紫色丝线——任何触碰到的生物都会瞬间化为白骨。
江柏丽眯起眼睛:"看来契约给了你些有趣的天赋。"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那些丝线上,"试着吸收它。"
"什么?不!这太危——"
剧痛炸开的瞬间,塞德里克看到走马灯般的陌生记忆:五岁的江柏丽被按在纹身台上,十一岁的她在分院时拼命想着"不要去斯莱特林",十五岁生日那天独自在女生浴室用银刀剜去溃烂的纹身皮肤...
"嘶啦——"紫色丝线被他掌心的印记吸入,化作一缕青烟。塞德里克跪地干呕,嘴里满是血腥味,但某种危险的愉悦感也在血管里流淌——就像第一次骑飞天扫帚冲下悬崖的刺激。
"很好,现在你能感知黑魔法陷阱了。"江柏丽用鞋尖碰碰他肩膀,声音却放柔了,"撑得住吗?"
塞德里克抬头时,洞顶水滴正好落在他眼中。恍惚间,他看到江柏丽背后浮现出重影——一个银发红眸的幻象正亲昵地搂着她的脖子。再眨眼时,幻象已消失。
深入洞穴百米后,他们终于看见被锁在石柱上的江别鹤。这个憔悴的男人与塞德里克在记忆中看到的判若两人,左眼成了空洞,右眼则布满与江柏丽曾经相同的黑纹。
"柏...丽..."男人嘶哑的声音让女孩浑身一震,"他...在我眼睛里..."
话音未落,江父突然剧烈抽搐,左眼空洞涌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塞德里克本能地挥动魔杖:"盔甲护——"
"不!用这个!"江柏丽强行扭转他的手腕,将一道绿光射向黑影。钻心咒击中的瞬间,整个洞穴回荡起非人的尖叫。塞德里克感到共生印记剧烈发烫,某种黑暗情绪顺着契约通道汹涌而来——那是江柏丽积压多年的愤怒与委屈,如今混合着黑魔法的力量灌入他体内。
"再来!"江柏丽抓着他的手再次施咒。这次塞德里克自己念出了不可饶恕咒,绿光比之前强烈十倍。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记得每个音节的重音,仿佛早已练习过千百次。
黑影被逼退到角落,现出原形——一条由无数小蛇组成的巨蟒,每片鳞片都是张扭曲的人脸。塞德里克突然认出其中一张是魁地奇世界杯袭击他的食死徒。
"它吸收了所有宿主的意识..."江柏丽的声音带着可怕的冷静,"现在,用你最拿手的咒语。"
塞德里克举起魔杖,却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是高阶黑魔法:"摄魂取念!"
银光击中蛇怪的瞬间,海量记忆涌入脑海。他看见萨拉查·斯莱特林最初制造寄生体是为了分担学生的血咒痛苦;看见四巨头分裂的真正原因是对黑暗魔法使用的分歧;最震撼的是,他清晰看到自己母亲站在这个洞穴里,将一瓶银色液体交给年轻的江别鹤...
"塞德里克!"江柏丽的尖叫将他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魔杖正自动发射着各种黑魔法,而右手不知何时已掐住江柏丽的脖子。更可怕的是,他竟在享受她脉搏在指尖跳动的触感。
"赫奇帕奇...的...守则..."被扼住的女孩艰难地吐出单词。
塞德里克瞳孔里的黑雾波动起来。他松开手,转而用魔杖尖抵住自己太阳穴:"一忘...皆空!"
咒语没有消除记忆,但成功切断了寄生体的精神控制。黑影发出愤怒的嘶吼,江柏丽趁机将一瓶月光井水泼在父亲身上。银光闪过,江别鹤左眼突然开始重生,而黑影蛇怪则像被灼烧般蜷缩起来。
"现在!"恢复清醒的江父大喊,"用共生契约的力量!"
塞德里克抓住江柏丽血迹斑斑的手。当他们掌心的衔尾蛇印记相触时,金与黑的光束交织成网,将蛇怪牢牢束缚。在光芒最盛时,塞德里克惊讶地发现江柏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竟然在担心他承受不住黑暗侵蚀。
"别心软。"他主动握紧她的手,声音因黑魔法影响而比平时低沉,"这次换我保护你。"
净化咒语完成的瞬间,塞德里克感到有冰冷的东西从自己灵魂上剥离。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江父用重生出的银色左眼凝视自己,嘴唇蠕动着说出两个词:"小心...冠冕..."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当塞德里克再次醒来,首先感知到的是后脑勺下柔软的触感——他正枕在江柏丽腿上。洞外已是深夜,雨停了,月光照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正用魔杖尖为他修复脖子上被黑魔法腐蚀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我失控了多久?"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足够我写完三英尺长的遗书。"江柏丽收起魔杖,嘴角挂着熟悉的讥笑,但手指仍在微微发抖,"黑魔法对你的影响比预期消退得快。看来好好先生的灵魂比看起来顽固。"
塞德里克试图坐起来,却被突然的眩晕击倒。江柏丽条件反射地抱住他,这个拥抱让两人同时僵住。他闻到她发间残留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新鲜的血腥味——就像他们复杂交织的命运。
"你的眼睛..."江柏丽突然皱眉,"变成银灰色了。"
塞德里克借着她递来的银刀当镜子查看,震惊地发现原本灰蓝的虹膜现在呈现出与江柏丽极为相似的银灰色,只是边缘还保留着一圈蜂蜜色的光晕。
"共生契约的副作用。"江父虚弱的声音从岩壁旁传来。这个瘦削的男人正在秋·张的照料下喝水,"光明与黑暗开始互相渗透...但奇怪的是..."他眯起新生的银眼,"你们的魔力回路正在形成独立循环。"
江柏丽突然扯开塞德里克的领口。在他们共同的注视下,那些原本狰狞的黑纹正在转化为精致的暗金色藤蔓图案,像是某种全新的魔法生物正在皮肤下成形。
"梅林啊..."秋小声惊叹,"这绝对不在任何一本魔法典籍记载中。"
洞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嘶鸣声。塞德里克冲出去,看见福克斯在夜空中盘旋,爪间抓着半页燃烧的羊皮纸。当纸条落在他掌心时,邓布利多的字迹在月光下浮现:
『速归。冠冕在吸收学生的生命力。血月之夜提前降临。』
江柏丽的手指无意识地缠上塞德里克的,两人新生的魔力回路同时亮起。在返回的夜骐马车里,塞德里克发现自己的黑魔法知识正在快速消退,但留下了某些更深刻的东西——每当江柏丽靠近,他就能感知到一种奇特的共鸣,仿佛他们的魔杖被同一根凤凰羽毛串联。
"别高兴太早。"江柏丽靠在他肩上假寐,声音轻得像羽毛,"等回到霍格沃茨,还有场硬仗要打。"
塞德里克望着窗外急速后退的云层,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害怕可能到来的黑暗。当江柏丽在颠簸中无意识抓紧他的手时,他轻轻回握,指尖划过她掌心那个正在变色的印记——那里隐约浮现出了赫奇帕奇獾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