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山巅的罡风卷着硝烟呼啸而过,晨光刺破云层,将满地狼藉镀上一层血色金边。执法长老颤抖着指尖触碰黎妙脉搏,感受到那微弱却坚韧的气息时,苍老的面容上泛起难以置信的褶皱:“魔气……正在消退?”
裴泫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将黎妙染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诛魔剑化作流光没入他体内,剑身残留的仙气顺着血脉游走,竟奇迹般与黎妙残存的魔气相互牵引。他望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想起初次带她御剑时,她在风中张开双臂,说想触摸云絮的模样。
“带她……去千机阁。”裴泫的声音混着血沫溢出,“阁主……能救她……”话音未落,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三日后,千机阁禁地。
黎妙在剧痛中苏醒,入目是流转着星辰般微光的穹顶。浑身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可每当魔气翻涌,总有一缕温和的力量将其抚平。她猛地坐起身,却发现掌心贴着枚刻满符文的玉简——是裴泫的气息。
“你醒了。”清冷的声音从暗处传来,白发老者转动着手中青铜罗盘,“裴泫以诛魔剑为引,用自己的仙元为你重塑经脉。若非他执念深重,早该魂飞魄散。”
黎妙踉跄着抓住床幔,玉简中涌入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昏迷前裴泫决绝的拥抱,还有他在她意识深处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等你”。她跌跌撞撞冲出密室,却在回廊撞见浑身缠满绷带的宴淮。
“为什么?”宴淮拦住她的去路,眼中满是癫狂,“明明都要成功了!你知道魔尊许诺过我什么吗?!”他扯开衣襟,胸口浮现出狰狞的魔纹,“我为了这力量,连魂魄都献祭了!”
黎妙望着他扭曲的面容,突然想起小时候,这个庶出的兄长总偷偷给她塞蜜饯。她抬手凝聚魔气,却在看到他眼底闪过的脆弱时,指尖微微发颤。最终,魔气化作丝线缠住他手腕:“跟我回魔宫,我会治好你。”
“做梦!”宴淮挥剑斩断束缚,却在剑锋触及她咽喉的刹那,被一道金光击飞。裴泫倚着门框,苍白的脸上挂着虚弱的笑:“谁准你动她?”他手中握着半截断剑,那是黎妙的青竹剑。
半月后,修真界与魔宫的议和大典在两界交界处举行。
黎妙身着素白衣衫,腰间悬着裴泫修复的青竹剑。当她踏入议事厅,厅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曾经被视作魔尊爪牙的她,此刻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仙气,眉心还印着诛魔剑留下的星芒印记。
“我以魔宫少主之名起誓,”黎妙的声音响彻大厅,“从此两界休战,但若再有修真者无故屠戮魔修……”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剑柄,“诛魔剑下,绝无宽恕。”
话音未落,厅外突然传来骚动。只见宴淮被魔宫侍卫押解而来,他胸口的魔纹已黯淡无光,整个人却恢复了清明。他望着黎妙,艰难道:“当年……是我伪造了你父母勾结魔尊的证据……”
黎妙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恢复平静:“我早已知道。”她转向众人,“仇恨不该延续,真相也需要被看见。”
大典结束后,裴泫牵着黎妙漫步在开满曼珠沙华的小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突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个布包。打开后,是几块早已凉透的桂花糕。
“千机阁的厨子怎么都做不出从前的味道。”裴泫叹了口气,却在看到黎妙泛红的眼眶时慌了神,“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又疼……”
“呆子。”黎妙踮起脚尖,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担忧,“这次,换我护着你。”
远处,魔宫与玉虚山的方向同时升起烟火。这场跨越两世的爱恨纠葛,终于在漫天璀璨中落下帷幕,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