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丝裹着对角巷特有的魔法银沙，如碎钻般砸在谢沐道袍的玉兰花刺绣上。
每颗雨珠触到布料的瞬间，便“啵”地绽开成拇指高的透明蘑菇，菌盖上流转的彩虹光晕扫过她手背，像极了滕王阁檐角琉璃瓦在阳光下的反光。
阿瓜不满地抖了抖翅膀，水珠四溅中，它用爪子指着远处翡翠色尖顶的哥特式建筑，喙尖还挂着半片没吃完的比比多味豆。
阿瓜瞧见没？那尖顶镶着龙齿的就是古灵阁！里头的妖精比赣江里的水猴子还精，等会换钱时记得把翻译锦囊调成‘凶神恶煞’模式，不然准被坑得连裤衩都不剩——就像去年你把‘隐身符’贴反，光着脚在人工湖跑了三里地那样！
谢沐的耳尖瞬间发烫，下意识摸向腰间发烫的乾坤袋——绸缎表面的阴阳鱼纹样正随着呼吸明灭，那是林婉绵用七十二道加固符织进布料的。
袋子里除了三捆用「招财符」捆扎的第一套人民币（1949年工农兵版），还躺着四块刻着「豫章谢氏」火漆印的金砖，砖缝里隐约可见半片褪色的“镇墓符”，朱砂字迹虽淡，却仍有微光流转。
谢沐金砖是太爷爷埋在祖坟里的压胜钱。
她压低声音，指尖抚过袋口铜扣。
谢沐上个月挖出来时，碑前的石狮子嘴里还叼着张‘破土符’，墨色新鲜得像刚写的。
古灵阁青铜大门上的狮首突然睁开眼睛，红宝石瞳孔扫过谢沐腰间的翻译锦囊，发出低沉的轰鸣。
门扉自动敞开，潮湿的金币气息混着龙血味扑面而来，内部穹顶高达三十米，巨型水晶吊灯由数百颗魔晶组成，灯光下，蜿蜒至高处的旋转楼梯正有妖精骑着火蜥蜴巡逻。
柜台后的妖精搓着布满老茧的手指，钻石眼镜片反射出冷光，他鼻尖上的疣子随着呼吸颤动，顶端趴着的小精灵正用银勺挖着他脸上的粉刺。
通用角色欢迎光临，小姐。
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通用角色古灵阁只接受三种货币：加隆、西可，以及……
他突然伸出长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通用角色能让龙蜥乖乖洗澡的‘净鳞符’——上个月有个巫师用‘驱鼠符’换了三根火龙的尾羽，结果那群老鼠把金库啃出了十八个洞！
阿瓜“扑棱”一声跳上柜台，翅膀抖落几片带墨香的羽毛——那是它偷用谢沐的符纸练书法时蹭上的。
阿瓜早有准备！
它用喙推开小木箱，五张绣着北斗七星的“防蛀符”整齐码放，符纸边缘的金线在魔光下泛着暖意。
阿瓜换五十加隆！另外——
它用翅膀夹出张金光闪闪的符纸。
阿瓜“日进斗金符”买一送一，贴在收银台，保准您下个月能换副纯金假牙，啃加隆都咯嘣响！
妖精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枯槁的手指抚过符纸，突然发出尖细的笑声。
通用角色龙虎山天乙真人祠的百年松烟！小姑娘，你母亲是不是姓林？二十年前，有个戴斗笠的男人用半卷《黄庭经》换走了我们的‘星象罗盘’……那罗盘上的赣江星图，至今还在阁顶转着呢！
谢沐浑身一震，脑海中闪过林婉绵实验室里那张泛黄照片——照片里的谢归凡戴着莲花纹斗笠，腰间挂着的正是刻有“古灵阁制”的星象罗盘。
阿瓜少废话！
阿瓜猛地拍翅膀，羽毛间掉出颗比比多味豆。
阿瓜换不换？不换我们去隔壁‘茅山钱庄’！听说他们收比特币，还能给亡灵汇款！
十分钟后，谢沐口袋里的加隆叮当作响，300枚金加隆、500枚银西可和一麻袋铜纳特把道袍口袋撑得有点儿鼓。
阿瓜用翅膀夹着泛黄的购物清单，清单角落多了行潦草字迹：
符纸味比比多味豆×10（雷击木味优先），墨迹边缘还沾着巧克力碎屑——显然是它趁谢沐换钱时偷偷加上的。
阿瓜先去‘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
阿瓜用爪子指着街尾飘扬的云纹旗帜。
阿瓜你那身道袍要是穿去魔药课，斯莱特林的小崽子们能笑掉大牙——等等，光绪金砖呢？
谢沐神秘地眨眼，乾坤袋口闪过微光，掌心展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色薄片：
谢沐缩地成寸咒。
她压低声音。
谢沐我妈说，这法术是从敦煌莫高窟第217窟的飞天壁画里偷师的，当年画工用这招把整座须弥山塞进了袖口，结果壁画上的飞天全变成了‘啤酒肚仙女’。
推开木门，蜀锦香混着夜骐羽毛的暖香扑面而来。店内墙壁上，巫师袍如流动的星河：
缀着星图的袍子正缓缓旋转，闪粉款在灯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全黑款则像把夜色披在了身上。
最里侧展柜上，黑底金线的“阴阳太极袍”悬浮着，袖口八卦图与六芒星同步转动，衣领处隐约可见二十四节气的微型符文，领口内侧还用金线绣着“豫章谢氏”的族徽——一只衔着符纸的白鹤。
通用角色哎呀，这位小友眼光独到！
稻草黄短发的男孩从柜台后蹦出，褐色眸子像浸了蜂蜜的琥珀，满脸雀斑跟着表情跳动。
通用角色我叫芬利·霍金，我的母亲斯嘉丽·霍金是这里的主人，但她去进‘符咒毛衣’了，小店暂时由我当家！
他腰间的桃木剑随着动作轻晃，剑鞘上的《黄庭经》刻纹闪着微光。
通用角色这袍子是我去龙虎山旅游时收的！蜀锦混夜骐羽，能防‘除你武器’，还自带四季咒——冬天暖如汤婆子，夏天凉似井拔凉！你看这腰带……
他突然凑近。
通用角色是不是像极了南昌瓦罐汤的吊绳？
谢沐刚套上袍子，衣领里突然传出细碎诵经声，梵文《平安经》混着拉丁文《保护咒》，像极了南昌万寿宫的早课与教堂钟声重叠。
阿瓜绕着她飞，喙尖勾住黄色绦带：
阿瓜这腰带咋越看越像我今早叼走的油条？要不剪下来炸了？配你买的煌上煌酱鸭正好！
谢沐打住！
谢沐拍开猫头鹰，掏出四枚加隆放在柜台。
谢沐日常款要了，再定制套霍格沃茨校袍——记得在左襟绣个袖珍太极图，用隐形墨水绣，考试时作弊能转运气那种。
接下来的“华夏洛氏魔药店”里，谢沐强忍着胃里翻涌，盯着玻璃罐里的蛟龙眼球——琥珀色瞳孔中，鄱阳湖的波涛正无声翻涌，隐约可见沉船上“镇水符”的残影。
谢沐三盎司1998年赣江沉木萃取液。
她敲了敲柜台。
谢沐五片辛丑年中秋子时的月光符纸，要混着滕王阁檐角露水——必须是主阁第三层东南角的檐角，那儿的露水吸过王勃的文气。”
正在研磨独角兽角的店员手一抖，玛瑙研钵摔成两半，粉末自动聚成骷髅头形状，眼眶里还跳动着幽蓝火焰：
通用角色小姐，这是‘阴阳交感丹’的配方！三百年前国际魔法联合会就禁了！你要炼这玩意，得去魔法部申请‘高危炼金术许可’！
阿瓜我们给魔杖泡澡用！
阿瓜拍着翅膀打断，翅膀尖扫落“缓和剂”瓶子，深紫色液体在地面蔓延，瞬间开出带尖牙的小花。
阿瓜再要条围裙——正面绣‘急急如律令’，背面绣‘阿瓦达啃大瓜’，要加大码！另外……
它压低声音。
阿瓜有‘防秃头魔药’吗？我家小友昨晚背单词，掉头发掉得能织毛衣了！
文具店里，谢沐握着景德镇青花瓷羽毛笔爱不释手，笔杆缠枝莲与魔法阵交相辉映，笔尖狼毫混着独角兽毛，蘸一次朱墨（龙血掺朱砂）能画三百张驱鬼符。
笔帽上还刻着“下笔如有神”的小篆，笔尾嵌着半片滕王阁的琉璃瓦碎屑——据说能提升书写者的灵感。
她偷偷将貔貅存钱罐塞进乾坤袋——罐眼的铜纳特正滴溜溜转，像是在对她眨眼，罐底还刻着“只进不出”的符箓，摸上去微微发烫。
阿瓜则在零食区抢购了十包雷击木味比比多味豆，袋子里噼里啪啦炸响，蓝色火星溅到货架上的“火焰威士忌”瓶身，瞬间腾起绿色火苗。
店员抄起灭火器追过来时，它正用翅膀夹着包装袋往谢沐怀里钻：
阿瓜快跑！这豆子会自燃！
两人抱着盒子跌跌撞撞冲出店门，身后传来店员的怒吼：
通用角色你们还没付魔杖保养油的钱！
黄昏时分，一人一鹰站在“咿呀魔杖维修店”门口。
阿瓜突然指着街对面：
通用角色快看！《霍格沃茨·中国神秘学选修课教材》！封面上画的是不是你家‘五雷轰顶符’？旁边那个戴斗笠的插图，咋越看越像你爸？
书店内，煤油灯光晕里漂浮着金色知识精灵，它们附在书页上，为《茅山术与黑魔法对比研究》标注重点，精灵翅膀扇动时，书页上的中文注释自动翻译成英文。
谢沐在书架间穿行，指尖划过《论符纸在魔药中的十种用法》，突然被顶层黑皮书吸引——封面暗红阴阳鱼嵌着干涸血珠，鱼眼处的血迹竟组成了赣江的轮廓，书脊古篆“太初录”旁刻着三道爪痕，像极了龙筋缠绕的形状。
踮脚触碰书脊，一张纸条突然飘落，被魔法风托起，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赣水之阴，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谢某绝笔，朱砂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的拖尾处染着暗红斑点，细看竟是微缩的滕王阁纹样。
阿瓜小沐！
阿瓜的叫声从科幻区传来。
阿瓜《茅山后裔大战伏地魔》！第二卷里主角用‘定身符’定住了食死徒，还逼他们跳了广场舞！作者谢邂可真厉害！
谢沐回头再看，黑皮书已消失，只剩《标准咒语·初级》躺在架上，封面巫师的帽子别着塑料红花，书脊上却多了道新鲜的抓痕——和黑皮书上的爪痕一模一样。
她皱着眉将同人漫画塞进购物袋，没注意到书脊缝隙里露出的半片黄符——正是她今早丢失的“防晕车符”，符纸上的墨色竟比之前深了三分。
暮色中，破釜酒吧的木门“吱呀”作响，门后的巫师正围着吧台听一个穿唐装的老头讲“故宫闹鬼”的故事，吧台上摆着的坩埚里，正煮着加了枸杞的黄油啤酒。
谢沐将乾坤袋扔到床上，里面传来“哗啦啦”的碰撞声，像有什么东西在袋底磨爪子。
阿瓜一头扎进沙发缝，尾巴露在外面：
阿瓜明天去魔法部……记得给我带俩铜锣烧……还有，别让那些官僚碰你的黑皮书……zzz……
月光透过破窗，在床铺上织出银网。谢沐迷迷糊糊看见，乾坤袋泛起微光，袋口裂开条缝，一本黑皮书滑出，封面阴阳鱼缓缓转动，每转一圈，便有细小的赣江沙粒从书页间漏出，沙粒里混着的龙鳞闪着红光，像极了她魔杖里的赤金筋脉。
她想触碰，却坠入梦境：
鄱阳湖船头，年轻的谢归凡捧着黑皮书，念咒瞬间，赤金蛟龙破水而出，龙首戴着她的太极巫师帽，嘴里叼着她丢失的防晕车符，南昌话吆喝声混着龙啸：
通用角色莫怕！崽俚子！接着！这书里藏着你太爷爷的太爷爷的……
破釜酒吧的钟敲了十二下，钟声里混着远处对角巷的喧嚣。
谢沐翻身时，翻译锦囊将书名译成英文：The Book of Beginning，字体边缘泛着滕王阁飞檐的弧度。
千里之外，厦门实验室里，林婉绵望着监控屏幕，指尖抚过谢沐睡颜。
屏幕中，黑皮书翻开第一页，朱砂字“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旁，谢归凡的便签随风轻晃，字迹边缘有细小的龙鳞纹路：
小绵，若沐儿看见此书，说明她已踏上注定之路。勿忧，赣江龙筋会护她周全。
另：帮我给阿瓜带包煌上煌，它去年帮我叼过符纸。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