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骤停后的城市笼罩在诡异的静谧中，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硝烟与铁锈的味道。苏家老宅的书房内，应急灯投下惨白的光晕，将众人的身影拉得扭曲又漫长。姜染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枪的扳机，金红色瞳孔中翻涌着风暴——方才荆棘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戳进她最脆弱的心脏。
“父亲……真的在荆棘手里？”姜染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破碎的沙哑。她抓起桌上的资料疯狂翻阅，却在某一页突然顿住。泛黄的纸张上，父亲的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若有一日荆棘现身，务必以大局为重。”
姜清婉凑过去，看着那行字背后隐约的水渍，像是被泪水晕染开的痕迹。记忆突然翻涌，她想起刚穿越时在姜家老宅见过的父亲——那个总是端着家长威严的男人，深夜书房里亮着的孤灯，还有他看姜染时欲言又止的眼神。“姐，会不会父亲早就知道荆棘的身份？”
沈星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我黑进了姜氏集团的云端服务器，”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你们看这个——二十三年前，姜家资助了一个名为‘夜莺计划’的秘密实验。”
投影幕布亮起，老旧的照片里，戴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围在婴儿保温箱前，箱内躺着一对刚出生的婴儿。姜染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正是她的出生日期。“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我和荆棘，难道从出生起就是实验品？”
苏玉寒拿起激光笔，指向照片背景墙上的标语：“‘基因优化计划’，旨在培育拥有超强体能与智慧的精英后代。姜家作为最大投资方，却在项目即将成功时突然撤资，紧接着姜夫人车祸身亡，姜染失踪……”他的声音愈发沉重，“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姜清婉感觉胃部一阵痉挛。原书中那些看似狗血的剧情，此刻串联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她突然想起荆棘在码头时的作战风格，精准得近乎冷酷的战术，还有姜染与生俱来的商业天赋与格斗能力——这些超乎常人的特质，难道都是实验的“成果”？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沈星野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戴着乌鸦面具的荆棘正与姜父对峙。尽管声音被处理过，但姜清婉还是能从姜父颤抖的肩膀看出他的恐惧。“根据时间戳，这段视频拍摄于三天前。”沈星野放大画面，荆棘手中的平板电脑闪过一行字，“‘你当年亲手抛弃的儿子，回来讨债了’。”
姜染的手枪“当啷”掉在地上。她踉跄着扶住书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所以父亲这些年的冷漠，对我的疏离，都是因为……”她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那些资料上，晕开一朵朵妖冶的花。
“姐！”姜清婉冲过去扶住她，却被姜染反手抱住。滚烫的泪水落在她颈间，这个向来坚强的姐姐，此刻身体颤抖得像片风中的落叶。“清婉，我一直以为父亲不爱我，原来他是……”
警报声突然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话。这次不是来自庄园外，而是书房地下传来的震动。沈星野脸色骤变：“不好！夜莺的人挖通了地下隧道！他们直奔这里！”
地面轰然炸裂，数十个黑衣人破土而出。为首的男人戴着银色夜莺面具，手中的火箭筒对准书架——那里藏着他们刚获取的所有证据。姜清婉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用身体护住电脑主机。爆炸的气浪将她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清婉！”姜染的怒吼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当姜清婉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姜染染血的侧脸。她单膝跪地，用身体将自己护在身下，手臂上插着几片弹片，却仍精准地扣动扳机，每一颗子弹都击中敌人的要害。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姜清婉的声音混着血腥味。她想起书中的结局，原主凄惨退场，姜染孤身对抗夜莺最终重伤昏迷。而现在，她们明明已经偏离了剧情，为什么危险却愈发汹涌？
“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光。”姜染低头对她笑，金红色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这个笑容让姜清婉想起初遇时的姜染，那个在宴会上惊艳众人的真千金，也是从那时起，她决定改变命运，守护这个满身荆棘却温柔的姐姐。
就在战局胶着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空气。黑衣人突然停止攻击，整齐划一地退到两侧。荆棘从阴影中走出，乌鸦面具已经彻底破碎，露出整张与姜染酷似的脸。他的左眼缠着绷带，鲜血正顺着下颌滴落。
“游戏该结束了，亲爱的妹妹。”荆棘举起手中的遥控器，“看到庄园外的油罐车了吗？只要我按下这个，这里连同所有证据，都会化为灰烬。”他突然扯开衬衫，胸口布满与沈星野相似的玫瑰刺青，只是更加扭曲狰狞，“知道这些纹身的真正含义吗？我们都是‘夜莺计划’的失败品，而父亲，亲手签署了销毁名单。”
姜染的身体剧烈颤抖：“你说谎！父亲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荆棘突然逼近，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不可能为了保住姜家的荣耀，将刚出生的儿子送去做人体实验？不可能在计划暴露后，制造车祸害死妻子，又将女儿送进孤儿院？”他转头看向姜清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小丫头，你以为自己穿越过来就能改变命运？告诉你，这个世界的剧本，从一开始就写好了悲剧结局。”
姜清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轰然炸开。穿越以来的所有疑惑突然有了答案——为什么她能清晰记得剧情，为什么荆棘的出现偏离了原著，原来他们都不过是“作者”笔下的棋子。
“不！”姜清婉挣扎着站起来，鲜血顺着额头流下，“就算是剧本又怎样？我们的感情，我们的努力，难道都是假的？”她握紧姜染的手，转向荆棘，“你恨父亲，恨这个世界，但你敢说自己从未渴望过亲情？”
荆棘的手指猛地收紧，遥控器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就在这时，苏玉寒带着增援赶到，枪口对准了荆棘。但荆棘却突然松手，将遥控器抛向空中：“既然谁都得不到真相，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千钧一发之际，沈星野突然扑过去，在空中抓住遥控器。他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却举起遥控器大笑：“密码是沈家灭门的日期，我怎么可能解不开？”他转头看向荆棘，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其实我们都一样，不过是想讨个公道。”
荆棘愣住了。他看着沈星野胸前的刺青，又看向姜染和姜清婉紧握的手，突然发出一阵悲怆的大笑。笑声未落，他转身冲进隧道，消失在黑暗中。
姜染想要追上去，却被姜清婉拉住：“别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父亲，还有……”她看向满地狼藉的书房，“揭开所有真相。”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照亮姜染苍白的脸。她握紧姜清婉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对方掌心：“不管前方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就算这真的是一场被写好的悲剧，我也要亲手改成喜剧结局。”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荆棘倚着墙滑坐在地。他摸出藏在怀里的婴儿照，照片上，一对双胞胎被母亲温柔地抱着。泪水滴落在照片上，晕开母亲的笑脸。他握紧照片，低声呢喃：“妈妈，我终于找到她了……可为什么，我们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夜色渐深，新的风暴正在酝酿。但姜清婉知道，只要她们还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至于那个所谓的“剧本”，她们会用自己的方式，书写新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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