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如墨,苏家老宅的书房里,血腥味与电子设备的焦糊味混杂在一起。姜清婉躺在临时搭建的简易病床上,看着姜染为她处理伤口的侧脸。姐姐的动作很轻,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惶。
“疼就说。”姜染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金红色的瞳孔里布满血丝,“下次再这么不要命,我就把你锁在家里。”
姜清婉扯出个苍白的笑,牵动了额角的伤口:“那你得先抓住我才行。”她握住姜染的手,发现那上面缠着厚厚的绷带,“你自己的伤也没处理好,别总顾着我。”
话音未落,沈星野抱着修复好的硬盘冲了进来,镜片上还沾着机油:“数据恢复了80%!我在加密文件里发现了更惊人的东西——”他将电脑转向众人,屏幕上跳出一段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姜父跪在初代夜莺首领的病床前,而床上的男人,面容与荆棘有着七分相似。
“这是夜莺首领临终前的影像。”沈星野调出时间轴,“就在这段录像结束后三小时,他‘意外身亡’,而姜父对外宣称两人反目。但实际上……”他放大画面,姜父手中握着的注射器清晰可见,“他才是杀害夜莺首领的真凶。”
苏玉寒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所以荆棘复仇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夜莺计划’,而是为父报仇?”
姜染的身体晃了晃,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她盯着画面里年轻时意气风发的父亲,喉咙像是被荆棘卡住:“当年父亲告诉我,他和夜莺首领是因为商业利益决裂……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谎言。”
就在这时,姜清婉的手机突然响起。陌生号码发来一段视频:被铁链束缚的姜父蜷缩在昏暗的地下室,面前的电视屏幕正播放着书房里的实时画面。荆棘戴着半毁的乌鸦面具出现在镜头里,手中的匕首抵在姜父喉间:“姜染,带着所有证据,独自来西郊废弃医院。敢报警,你就等着给父亲收尸。”
“我去。”姜染抓起外套就要往外冲,却被姜清婉死死拦住。
“你疯了?这明显是陷阱!”姜清婉的指甲掐进对方手臂,“荆棘等的就是你孤身犯险!”
“那我能怎么办?”姜染突然失控地大喊,眼中泛起泪光,“看着父亲死在我面前吗?从小到大,就算他对我再冷漠,他也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痛苦地闭上眼。
沈星野突然开口:“我有个计划。”他调出西郊医院的建筑图纸,“这栋楼地下有防空洞,当年‘夜莺计划’的部分实验就在那里进行。我们可以从下水道潜入,我黑进他们的监控系统,让荆棘以为你是一个人来。”
苏玉寒点头补充:“苏家的精锐部队已经待命,一旦你们遇到危险,五分钟内就能赶到支援。”
姜清婉看着两人,深吸一口气:“我也去。姐,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涉险。”
暮色降临时,西郊医院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姜染穿着黑色作战服,将手枪别在腰间,回头看了眼藏在阴影里的姜清婉和沈星野,转身走进大门。消毒水混合着腐臭味扑面而来,走廊两侧的窗户破碎不堪,发出“吱呀”的摇晃声。
“姜染,你终于来了。”荆棘的声音从顶楼传来。姜染顺着楼梯向上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跳上。当她推开天台铁门时,看到的是被吊在边缘的姜父,荆棘正握着控制铁链的遥控器,身后站着数十名持枪的黑衣人。
“放了他。”姜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证据我带来了。”她将U盘扔向荆棘,余光却在寻找姜清婉和沈星野的信号。
荆棘接住U盘,插入随身电脑。当他看到父亲杀害初代夜莺首领的视频时,浑身剧烈颤抖:“果然……果然是你!”他转头盯着姜父,眼中的仇恨几乎实质化,“你夺走我父亲的生命,又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凭什么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姜父抬起头,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当年是他先背叛了我!‘夜莺计划’已经偏离初衷,变成了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我杀他,是为了阻止更多悲剧!”
“住口!”荆棘按下遥控器,铁链开始缓缓松开。姜父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向楼外滑去。千钧一发之际,姜染飞扑过去抓住父亲的手,却被荆棘用枪抵住太阳穴:“松手,否则我现在打爆你的头。”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天台的铁门突然被炸开。姜清婉持枪冲进烟雾,沈星野则趁机黑进遥控器系统。荆棘发现情况不对,转头对准姜清婉扣动扳机。
“小心!”姜染猛地推开父亲,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混乱中,姜父的身体失去平衡,向楼下坠落。姜清婉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在最后一刻抓住了老人的手。她吊在天台边缘,看着下方数十米的深渊,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清婉!”姜染的尖叫和荆棘的怒吼同时响起。姜染与黑衣人展开混战,荆棘则伸手想要掰开姜清婉的手指:“松手!你救不了他!”
姜清婉咬紧牙关,感觉指甲缝里渗出鲜血。就在这时,她看到荆棘眼底闪过一丝动摇——那是对血脉亲情的本能挣扎。“他……是你父亲……”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难道你真的想成为和仇人一样的人?”
荆棘的动作僵住了。远处传来警笛声,苏玉寒带着人赶到。他看着僵持的三人,举起扩音器大喊:“荆棘!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逃!”
荆棘的目光在姜父、姜染和姜清婉之间游移,握着遥控器的手剧烈颤抖。突然,他一把拉起姜清婉,将她和姜父推给姜染:“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说完,他转身跃过栏杆,消失在夜色中。
“追!”苏玉寒带人追了上去。姜染抱住浑身是血的姜清婉,声音哽咽:“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这么拼命……”
姜清婉靠在她怀里,露出虚弱的笑:“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她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姜父,“而且,有些真相,需要当面说清楚。”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姜家老宅的会客厅里,姜父将一个尘封多年的木盒推到姜染和荆棘面前——后者在逃跑途中被警方抓获,此刻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眼神依然倔强。
“这是你们母亲留下的日记。”姜父的声音苍老而沉重,“当年她发现‘夜莺计划’的真相后,决定阻止一切。是她让我伪造了你们的死亡证明,将你们送走……”
荆棘猛地站起,却因手铐被拽回座位:“你说谎!我母亲明明是被你害死的!”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姜染轻声说。她打开木盒,泛黄的日记本里夹着一张全家福,还有母亲写给他们的信。信纸上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却依然清晰:“我的孩子们,原谅妈妈不能陪你们长大。这个世界太危险,只有让你们‘死去’,才能换来平安……”
荆棘的身体剧烈颤抖,突然捂住脸痛哭起来。姜染走过去,轻轻抱住这个满身伤痕的哥哥:“对不起,我来晚了。”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三个相拥的身影。姜清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或许命运曾给他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但只要心中还有爱与希望,再破碎的亲情,也能迎来重生的曙光。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戴着兜帽的神秘人注视着新闻报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游戏还没结束呢,小棋子们。”他转身走进阴影,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有玫瑰图案的戒指,那上面的纹路,与夜莺组织的标志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