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银鞭般抽打着苏家老宅的雕花玻璃，炸雷碾过天际时，姜清婉正蜷缩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室里。消毒水混着硝烟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她望着头顶忽明忽暗的应急灯，耳边不断回响着陆沉倒下前那句“夜莺不会放过你们”。
“伤口还疼吗？”姜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换去了染血的黑衣，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硝烟痕迹，金红色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芒。当她看到姜清婉肩头渗出的血渍时，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医生怎么处理的？纱布都没换干净！”
“姐，我没事。”姜清婉想要坐起，却被姜染按住。冰凉的手指抚过她发烫的额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镇痛剂推进静脉。姜清婉望着姐姐眼下青黑的阴影，突然想起拍卖会那晚，姜染也是这样守在自己身边，“你三天没合眼了，去休息吧。”
“等沈星野破解完硬盘再说。”姜染的回答简洁得像把手术刀。话音刚落，实验室方向传来玻璃碎裂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走廊。
地下三层的实验室里，沈星野的白大褂沾满油渍，他疯狂敲击键盘的手指突然顿住。屏幕上跳出的加密文件自动播放，画面里年轻的姜父与初代夜莺首领举杯相庆，背景墙上的玫瑰标志鲜艳如血。
“这不可能……”姜染踉跄着扶住操作台，金属台面被她攥出凹陷。视频继续播放，画面切换到产房——护士将啼哭的男婴放入保温箱，而姜父站在监控盲区，与戴着乌鸦面具的人交换了什么。
“二十三年前的真相。”沈星野调出医院档案，声音发颤，“姜染出生时是龙凤胎，男孩被判定夭折，但当时的接生护士在三个月后溺亡，死亡证明不翼而飞。”
姜清婉感觉胃部一阵抽搐。原书中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串联成线：姜父对姜染的刻意疏离，荆棘与姜染相似的眉眼，还有夜莺首领对姜家近乎偏执的仇恨。她抓住摇摇欲坠的姜染，却听见头顶传来轰然巨响。
“他们攻进来了！”苏玉寒持枪踹开实验室大门，身后的走廊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数十个戴着夜莺面具的黑衣人破墙而入，子弹擦着姜清婉耳畔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姜染反手甩出两枚烟雾弹，将姜清婉护在身下。黑暗中传来骨骼碎裂声与惨叫声，当烟雾散去时，满地狼藉中只剩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他的目光扫过姜染，又落在姜清婉身上，突然发出机械变调的笑声：“不愧是‘夜莺计划’最完美的实验品，连藏起来的小宠物都这么有趣。”
“你是谁？”姜染的枪口对准男人眉心。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男人抛出一枚闪着蓝光的芯片，整个实验室瞬间被电流笼罩。姜清婉感觉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恍惚间看见男人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硬盘，在离开前回头说了句：“记得看看你们父亲的书房，那里藏着真正的惊喜。”
当电流终于消散，姜清婉发现自己躺在姜染怀里。姐姐的衬衫被鲜血浸透，左肩插着一枚淬毒的弩箭。“别睡！”她疯狂按压姜染的伤口，泪水砸在姐姐苍白的脸上，“沈星野！快拿解毒剂！”
急救室的红灯亮起时，苏玉寒将姜清婉拽到一旁。他递来沾满灰尘的日记本，封皮上“夜莺计划”四个字刺得人眼眶生疼。翻开泛黄的纸页，姜父工整的字迹记录着二十年前的交易：为了延续姜家血脉，他默许初代夜莺首领将新生儿作为基因实验品，而姜染母亲的车祸，竟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局中的棋子。”荆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乌鸦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扭曲着恨意，“那个男人，他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地狱！”
姜清婉还没来得及回应，整栋老宅突然剧烈震动。沈星野踉跄着冲出来，眼镜片碎裂：“地下室的军火库被引爆了，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逃生通道被坍塌的石块堵住，荆棘徒手搬开巨石时，姜清婉注意到他后颈的玫瑰纹身——与她在父亲书房暗格里看到的实验编码一模一样。当众人终于冲出火海，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探照灯在夜空中扫出惨白的光带。
“分头跑！”姜染捂住伤口，将姜清婉推进苏玉寒怀里，“我引开他们！”
“姐！”姜清婉的哭喊被爆炸声淹没。她看着姜染持枪冲向相反方向，金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荆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
破旧的地下酒吧里，霓虹灯在酒瓶上折射出诡异的光。荆棘扯开衬衫，露出布满疤痕的胸膛，每道伤疤旁都纹着不同阶段的实验编号。“这就是我在夜莺的‘成长记录’。”他冷笑一声，将威士忌一饮而尽，“他们说我的基因有缺陷，所以要不断改造，直到……”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姜清婉看着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姜染被铁链吊在废弃工厂，浑身是血的苏玉寒倒在她脚边。画面右下角跳动的倒计时显示：00:10:00。
“想要救人，带着硬盘来东郊火葬场。”机械变调的声音传来，“记住，别耍花样，否则你们会看到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
荆棘的酒杯在掌心炸裂，玻璃碎片扎进肉里却浑然不觉。姜清婉握紧口袋里的硬盘，想起姜染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活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满脸震惊的荆棘说：“我们走，这次换我当诱饵。”
暴雨中的火葬场像头蛰伏的巨兽。姜清婉孤身走进焚化车间，刺鼻的腐臭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当她看到姜染被染血的长发遮住的半张脸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清婉，别过来！”姜染的警告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姜清婉却继续向前，将硬盘扔向阴影中的神秘人：“放了他们。”
“天真。”银色面具人现身，手中把玩着遥控器，“你们以为交出硬盘就能结束？看看这个。”大屏幕亮起，数十个培养舱里浸泡着与姜染相似的克隆体，“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
荆棘突然从通风管道跃下，匕首抵住神秘人的咽喉：“放开她！”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染突然暴起，夺过神秘人手中的遥控器按下按钮。整个车间开始剧烈震动，火焰从四面八方窜出。
“跑！”姜染用尽最后力气将姜清婉推出车间。爆炸声响起的瞬间，姜清婉回头，看见姐姐在火海中微笑着比了个“活下去”的手势。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被荆棘拽着跌跌撞撞地逃离，身后的火葬场在烈焰中轰然倒塌，仿佛要将所有秘密都吞噬殆尽。
黎明前的黑暗中，姜清婉蜷缩在荆棘的摩托车后座，望着城市上空泛起的鱼肚白。她知道，这场与命运的博弈远未结束，而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从她身边夺走重要的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