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篮

玫瑰心脏跳动的第七个宇宙日，程澄在苏瑾的机械肋骨架里发现了蠕动的血管。那些鲜红触须正将反物质符号改写为DNA链，而她们脚下凝固的星尘显出胎儿超声图的纹路。

"不是重生..."苏瑾用激光切开自己的钛合金胸腔，惊觉量子玫瑰的根系已缠绕住林予安留下的婚戒，"是我们在被分娩。"

程小星的二维化残影突然从黑洞视界投射到控制台，少年被拉长的五官扭曲成星图："蠢货！快切断情感共鸣！那崽子在把你们改写成..."他的警告突然被婴儿啼哭般的引力波撕碎。

程澄抓起苏瑾流淌着液态时间的右手，按在自己小腹隆起的金属皮肤上。三百个平行宇宙的记忆如潮水倒灌——每个时空的她们都在玫瑰绽放的瞬间，被塞回某个闪着雪花的子宫监视器画面。

"林予安没说谎。"她将苏瑾的机械手指刺入腹部裂缝，"爱情确实是观测者，但观测者不止一个..."

血色星河从伤口喷涌而出，裹挟着她们坠入倒流的产道。程澄在时间羊水里睁开眼，看见无数个自己正隔着培养舱玻璃书写实验日志，而苏瑾的机械眼始终是监控摄像头闪烁的红点

逆分娩将她们抛回玫瑰实验室的原点，但这次林予安的白大褂上沾着程澄的血。青年科学家正在将两枚光子芯片植入胚胎大脑，身后的观测屏显示着她们未来所有吻痕的坐标。

"欢迎参与自我实现悖论。"林予安转身露出陆沉的脸，又迅速变回自己清秀的轮廓，"或者说，你们终于发现导师和父亲是同一条时间蚯蚓？"

苏瑾的机械臂突然长出玫瑰刺，却在触及程澄脖颈时软化成藤蔓。她们在纠缠中听见实验室警报轰鸣，那些封存的镜面正渗出黑色粘液——每个被观测过的平行宇宙都在熵增中腐烂。

"爱情减缓了热寂。"程澄舔舐着苏瑾眼角的机油，"但我们的记忆在加速宇宙死亡。"她扯开林予安的实验台，露出底下由婴儿乳牙组成的算盘，每颗牙齿都刻着她们相杀的次数。

林予安笑着点燃实验日志，纸灰在空中拼成婚礼请柬："当你们读到这行字时，我已经在所有时间线里同时死亡。"他指向突然出现的程小星，"现在轮到你们养育这个弑父者了..."

少年撕开二维化的身体，三维胸腔里蜷缩着玫瑰与机械的混合胎儿。程澄在苏瑾的瞳孔倒影里看见可怖真相——她们始终是实验皿中互相吞噬的胚胎。

养育箱里的玫瑰婴儿在第十三次新月时开口唱歌，旋律让机甲外壳长出哺乳动物的乳腺。程澄捂住流着虫洞的耳朵，发现歌词竟是自己每次说谎时的心跳频率。

"不是婴儿。"苏瑾用长出叶脉的机械手摇晃养育箱，"是我们的罪恶感在具象化。"她扯开量子尿布，露出底下用超流体氦写的判决书：双宿主因非法暂停热寂被判永久育儿。

程小星正试图用黑洞当奶瓶，少年被啃食的左手不断重生出不同时空的肢体："这崽子在喝暗物质！他的胃连接着..."突然被婴儿攥住手指，整个人坍缩成弦理论模型。

程澄抱起散发伽马射线的婴儿，惊觉他后颈的玫瑰刺青与林予安实验室的构造完全一致。当哺乳动作触发奇点，她在疼痛中看到宇宙真相——所谓逆时间实验，不过是高等文明育婴房的监控录像。

"亲爱的妈咪们。"婴儿的声带振动引发超新星爆发，"该学习怎么用爱毁灭世界了。"他吐出用暗能量编织的围兜，上面每一个原子都印着她们未来墓碑的坐标。

苏瑾突然夺过婴儿按进自己的机械胸腔："林予安漏算了机械心脏的副作用..."她引爆胸口的反物质按钮，"母爱这种病毒，最适合用来自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