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改了设计？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贺峻霖瞪着贴在宣传栏上的新海报，手指紧紧捏着文件夹边缘。这张海报与他原本审核通过的版本完全不同——色彩更强烈，构图更大胆，连活动标语都被重新设计过。

"原版太保守了。"严浩翔靠在墙边，手里转着一支马克笔，"音乐节需要更有冲击力的视觉呈现。"

"但这是学生会的工作，不是个人艺术展！"贺峻霖声音提高了几度，"所有宣传材料都需要经过集体审核，不能想改就改。"

走廊上路过的几个学生好奇地看过来。严浩翔直起身子，眉头微蹙："我只是想帮忙。如果你不喜欢，我换回去就是了。"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流程问题。"贺峻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低声音，"我们是一个团队，任何改动都需要讨论。"

严浩翔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生气的时候鼻尖会发红，像只小兔子。"

贺峻霖一时语塞，脸上腾地烧了起来："严浩翔！我在说正经事！"

"我知道，我知道。"严浩翔举手做投降状，"下次一定先请示贺部长。不过..."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承认吧，新版确实更吸引眼球，不是吗？"

贺峻霖瞥了一眼海报。不得不承认，严浩翔的设计确实出色——跳跃的音符图案仿佛要从纸上飞出来，"夏日音乐节"几个字用了渐变色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已经有十几个学生在宣传栏前驻足围观了。

"...专业上我认可你。"贺峻霖勉强道，"但程序上——"

"下不为例。"严浩翔迅速接话，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对了，主题曲我写了几个小样，要不要现在去听听？"

贺峻霖张了张嘴，一肚子火突然没了发泄对象。严浩翔这个人就像一团棉花，任你多大的力气打上去，都被无声无息地吸收了。

"...先去琴房看看。"他最终妥协道。

接下来的几天，音乐节筹备工作如火如荼。严浩翔负责的节目海选进行得异常顺利，他专业的点评和温和的态度很快赢得了同学们的信任。贺峻霖则统筹全局，协调各部门工作，常常忙到最后一个离开学生会办公室。

周四下午，贺峻霖正在整理报名表，窗外突然响起雷声。他抬头看去，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乌云密布。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很快连成一片水幕。

"糟了。"贺峻霖看了看表，已经六点半了。他早上出门时天气晴朗，根本没带伞。

收拾好书包，他站在教学楼门口发愁。雨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经积起小水洼。正当他考虑是否要冒雨冲去公交站时，一把黑色长柄伞伸到他面前。

"一起走？"

贺峻霖转头，严浩翔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举着伞。雨水打湿了他的右肩，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

"你还没回家？"

"在琴房练了会儿曲子。"严浩翔把伞往贺峻霖那边倾斜，"走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两人挤在一把伞下，不可避免地肩膀相贴。贺峻霖能感觉到严浩翔身上的热度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雪松气息，让贺峻霖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你家在哪个方向？"严浩翔问。

"青山小区。"

严浩翔挑眉："那我们顺路。我在锦绣园。"

贺峻霖惊讶地睁大眼睛。锦绣园是市里有名的高档住宅区，距离学校不到两公里。

雨越下越大，伞根本挡不住斜飞的雨丝。走到半路，两人裤脚都已经湿透了。一个水坑突然出现在面前，贺峻霖来不及刹住脚步，一脚踩进去，冰凉的水瞬间灌进运动鞋。

"啊！"

严浩翔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小心！"

贺峻霖一个踉跄，整个人撞进严浩翔怀里。他的鼻尖蹭到严浩翔的锁骨，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雨水和雪松混合的气息。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贺峻霖慌忙站稳，耳根烧得发烫。

"抱、抱歉..."

严浩翔没说话，只是突然收起伞："反正都湿透了，不如跑吧？"

"啊？"

不等贺峻霖反应，严浩翔已经抓起他的手向前跑去。雨水瞬间浇透了两人全身，贺峻霖的刘海贴在额前，视线一片模糊。但他能感觉到严浩翔紧握着他的手，温暖而有力。

"哈哈哈，疯子！"贺峻霖忍不住大笑起来，跟着严浩翔在雨中狂奔。水花四溅，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不真实。

严浩翔回头看他，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笑容灿烂得像是能驱散所有阴霾："开心吗？"

贺峻霖没有回答，但他知道自己脸上绽放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