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呢?你害怕了吗?
“呃……姐姐。”
“啊,嗯?些麻?要走了吗?”乌娜尔回过头来。夏天毫不吝啬地把它那金灿灿的阳光抛洒到大地上,也打在了乌娜尔的脸上,她的脸上是令人不可思议的生机,她那明媚的笑容清晰可见,明晃晃地展现在人类的眼前。这是不管谁见了都要为之伫立的笑容,她就是这么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
“要不先歇一会吧,那边有一棵树,我们去坐一会儿,怎么样?些麻?”
“……好。”
他们来到一棵高大的的槐树下,那槐树的根错综复杂。随便选了一段裸露在外的树根坐下,几只蚂蚁偷偷路过些麻的脚边。
“姐姐……”
“嗯?”
“你这几天不用去上你的舞蹈课吗?”
“啊,这个啊,不用担心!我早就已经请好假啦。”
“啊……好,对不起……麻烦你了。”
“哎呀,没事!正好我前几天刚比赛完,现在也就当是休息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没什么的啦!一点也不麻烦,我还挺开心的呢。”
些麻没再说话,脑海里的几个场景显现出来:记忆里,大概又是两年前吧,那时的些麻刚放学回来,周围绿化带里的树木不断地向后移动,阳光还是那么耀眼。路边驻着的细杆上的大黑壳子闪烁着绿色的光芒,随后突然变成刺眼的红色,马路的中央,灰乎乎的一片,什么东西死在了那里。
回忆中断,些麻回到了现实,抬起头来,看不到天空,只有大片大片的碧绿,投射下零零散散的阳光。
再次起身,继续他们的旅程。
红绿灯的灯光包裹着这由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大街上总是喧闹不止。
“差不多得了,赶紧回学校。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下午还有数学课呢!”黑衣少年拉着白衣少年,匆匆跑了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啊!没看见我们大总裁要过马路吗!不知好歹。”西装革履的人们簇拥着中间那傲慢的男人,挤开旁边的路人,大步向前走着。
“好,好,您等着我,我马上回来……”浓妆艳抹的女人抓着手机,神色慌张,捣腾着步子。
“喂?妈——哦,是啊,再给我点钱。哈?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有问题的。”灰头土脸的青年高昂着头,步伐坦然。
乌压压的脑袋从些麻的身边挤过,向着马路的一边走去。
就好像是陷入了人的洋流。他们嘈杂的声音尽数流进了些麻的耳朵,但都与他无关,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他们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去,过了马路后又散开。些麻和他们的行进方向不同,他向着反方向而去,和人们的一个一个错开。
过了马路,走在路上,忽略了旁边叫卖的小贩,几只彩色气球晃晃悠悠飘上了天,顺着那气球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所中学的大门。
灰色石砖筑成的校门,还是些麻记忆中的样子,只不过现在挂上了橘色的绸带,明艳艳的,随着那风飘荡。深灰色的围墙上竖着紧密的铁栅栏,墙后零零散散地飘起了几只红的蓝的气球。是的,这里是一所学校,些麻曾经的学校。
“……校庆了?”
“是的……”从某个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唯唯诺诺的,听起来有些局促。
些麻转过身来,大厅的角落里,佳盛躲在哪里。
“你……”
“是我……嗯……我。”佳盛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来。
“啊……你没……”
“啊……?哦!是,是……我还没退学……”他顿了一下,突然神色恐慌了起来,“啊…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打断你了…”
“没事……”些麻看着佳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这个朋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那……那个!再次见到你……很…开心……”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要听不见了。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嗯…嗯…今天校庆的……你……你要不要进来看看?”佳盛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好……?”
“那,来,来吧……”佳盛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应着。
些麻跟着他走进了大门,校园里并没有什开么像门口那样的装饰,只有几个板着脸的学生蹲在地上一边吹气球,一边时不时地瞟一眼脚边放着的单词书。
现在大概是课间,但走廊上却没有什么人。四周都是白色的墙皮,下面再配上绿色的墙裙,可能是为了给这里增添一丝生机。
“同学们,见到你们的感觉真好。”旁边教室里传来这样的声音,那是一个女老师,她的小眼睛扫视一圈,目光刮刀似地刮过了每个孩子的脸。并没有人理她,全都在嘻嘻哈哈地打闹着。
“但是,”她猛得一拍桌子,就像法官落下了最后的判决锤,将要宣告他们的罪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低下了头,如同被告席上的罪人,等候着法官的发落。
“石仁中学不欢迎吵闹!这里的学生只需要服从!”一瞬间,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了。“为什么呢?”这时,一个清晰的声音从教室后响起,“你们要把每届新生都给洗脑了吗?”白衣服的少年站在教室的最后,黑色的眼睛是那么坚定。
“白里!我不用看就知道是你!你这家伙烦完了你们年级的人,还要来折腾我这里的学生吗?!”
“喂!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些规矩不合理吗?你们难道不想要自由吗?同学们,同意的就请跟我站起来吧!站起来吧!”
没有人站起来。老师用那轻蔑的眼神看着他。那些新生看了看白里,看了看老师,没有人敢吱声。
女老师冷笑一声,她赢了。
“……”白里没再说话,这种场景他见过几十次了,早已习惯。
“闹剧该结束了。好了,现在,你,去操场上罚站。”女老师指高气昂地抬起头,指着他,语气里满是不屑。
“不。”说罢,白里便直接跑走了。
“他是我们这里最…最特殊的一个……”佳盛的声音把些麻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你知道…这所学校的情况……他真的…真的很…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
“对不起!”
“我……”
这时,那白衣服路过了他,他微微偏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顿住了脚步。
“你是……些麻?”
些麻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些麻?些麻,真的是你。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
“你不记得了?也是,都有一年了……”白里想了想,继续说道:“就……之前,大概一年前吧,那些人,额,算了。”
“白里……哎!白里!快来!”拐角处悄悄探出一个寸头,左看看右看看,向他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打扰了,失陪。”说罢,白里跑向了那个黑衣服的寸头。
些麻不解地看着白里离开的方向。
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伴随着一些杂音,些麻听不清楚。他想回头去看,却被紫色的气流盖过了。零零星星的光点闪过,他试图扒开那紫色,却只能从那些细微的缝隙中看到,那黑压压的人群,他们的眼睛都被紫色的线条遮住,认不出是什么人。
“喂喂喂喂喂喂!你们看!他是谁?!”
“是那个罪人?他不是退学了吗?”
“他还敢回来!?”
脚步声逐渐逼近,心跳声越来越大,些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怔怔地挪不开脚。
“哈哈哈!你们看啊!那个罪人是傻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环绕在些麻的头脑旁边,很紧,很紧,越来越紧,灰白色的混合物参杂着紫色的液体似是溅了出去,不清楚,这也不重要,他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紫色的花啊,草啊,星星啊,都飞了出来,盘旋着,盘旋着,向前涌去,翻腾着,荡着白色的浪花,冲着,拍打着,一大片的紫色,隐隐约约看得到,金色头发的少年拉着他,向前奔跑着,跃过了大悬崖,奔跑着。
他是谁啊,是佳盛吗,和现实里的他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