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的第七根盘龙柱轰然断裂,碎石飞溅。云昭咬着发带,将淌血的右臂死死缠紧。金色的血液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在地面绽开一朵朵妖异的彼岸花。
司命抱着裂成蛛网的命盘跌跌撞撞冲进殿门,袖中掉出的谏书散落一地。"三十八位星君联名上书,说您私纵混沌,扰乱天序..."
"告诉他们,本座亥时三刻开祭天宴。"云昭扯断黏在伤口上的袖料,弑神枪在案头震出龙吟,"记得用金盏盛九幽火温酒。"
暮色漫过窗棂,玄溟腕间的冰晶链突然发出脆响。云昭望着少年眉心血痣由赤转金,将弑神枪抵在他咽喉:"醒了就睁眼。"
鎏金瞳映出她染血的衣襟,玄溟抬手抚上心口跳动的神格:"用半条命换我睁眼,值么?"
殿外传来仙鹤哀鸣,云昭反手挥枪劈开结界。十万天兵压境的威光刺破云层,照见玄溟腕间疯狂滋长的堕神草。她突然捏碎案头玉镇纸,碎屑凝成溯光梭穿透少年右肩:"值不值,得看你能吃多少道天雷。"
惊雷劈落刹那,玄溟周身爆开的幽冥火竟染上神纹。云昭望着他左眼凝出的冰蓝瞳色,忽然记起混沌海底那场雪——少年沉睡时睫毛结霜的模样,与七万年前她在北冥深渊斩杀的雪妖如出一辙。
"陛下!"司命撞开殿门,手中命盘彻底碎裂,"东天门的镇魂钟...被烛阴撞碎了!"
云昭在轰鸣中勾起唇角,弑神枪尖挑碎漫天谏书:"小殿下,想看真正的湮世劫火么?"
玄溟喉间溢出声轻笑,堕神草突然缠上云昭腰肢。少年掌心幽冥火舔舐着弑神枪身,枪柄缺失的铭文竟在他触碰下逐渐复原:"您早知我是..."
"冥后偷走的火种。"云昭拽着堕神草将人拉近,鼻尖几乎相触,"本座还知道,你吃过我七万年前撒在忘川的糖霜。"
东天门轰然倒塌,烛阴的九首穿透云层。云昭在飓风中抛出冰晶链,玄溟腕间的优昙婆罗突然绽放。当幽冥火与劫火交融的瞬间,三十三重天所有水域开始结冰。
"破!"两人同时掐诀,弑神枪化作流光贯穿烛阴心脏。云昭望着随巨兽尸体坠落的玄溟,突然割裂左手指向归墟:"以吾神格为引——"
"不要!"玄溟的嘶吼震碎冰层,鎏金瞳淌出血泪。堕神草疯长成网接住云昭坠落的身躯,却拦不住她掌心飞出的半枚神格。
司命手中的祭天文稿突然自燃,火光照亮云昭苍白的笑:"告诉天道..."她坠向混沌海眼的瞬间,玄溟的幽冥火凝成锁链缠住她脚踝,"这场祭典,本座亲自改规则。"
海水倒灌的轰鸣中,玄溟看见云昭破碎的神魂凝成七朵优昙婆罗。烛阴尸体化作的灰烬里,缓缓浮出刻着"怒"字的血色玉牌。
玄溟跪在破碎的祭天台上,看着掌心那朵优昙婆罗,突然想起七万年前那个雪夜。他在忘川边捡到一颗裹着糖霜的莲子,那是他第一次尝到甜味。如今想来,那颗莲子分明带着劫火的气息,原来他们的缘分,早在七万年前就已经种下。
"云昭..."他轻声呢喃,指尖触碰到那朵优昙婆罗的瞬间,花瓣忽然绽放出璀璨的金光。金光中,他看见七万年前的画面:云昭站在忘川边,手中捧着一把莲子,轻轻撒向冥河。那时她的笑容,与现在坠向混沌海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