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哗啦啦地下着，青石板巷子被浇得透湿。云昭纤细的手指轻抚着茶杯边缘，盯着浮沉的优昙花瓣，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突然，她手腕上的红绳烫得厉害，白皙的肌肤泛起了红晕。柜台后面，玄溟擦拭琉璃盏的手微微一顿，袖中的木簪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他眉头微蹙，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警惕。
"老板娘..."一个穿着汉服的少女推门而入，发间的银簪上悬挂的珍珠泛着淡淡的蓝雾。她精致的鼻翼轻轻翕动，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您这儿的雨，怎么带着冥界那种腐草的味道？"
"轰隆！"一道闪电劈在巷口的古槐上，青虞纤细的指尖猛地窜出毒藤，手腕上的曼陀罗纹身瞬间绽放出血红色的花朵。她红唇轻启，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糟了，是归墟的'雨师妾'！她们专门给将死之人送葬！"
玄溟猛地掀翻茶案，普洱茶在空中凝成符咒。他修长的手指一扬，木簪"嗖"地飞出，化作一杆长枪。枪尖划破雨帘的瞬间，整条巷子的雨滴都变成了血红色的小珠子。云昭凝视着那些红色珠子，瞳孔微缩——她看见了自己前世的样子：银发染血的女帝，正把弑神枪刺进一个少年的心口，那少年有着一双异色眼睛。
"别看。"玄溟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手心里的冥火烫得她睫毛轻颤。雨幕外，那把油纸伞突然收拢，露出伞下那张爬满咒纹的脸，阴冷的声音传来："小殿下，冥后的鲛绡裙还差朵优昙婆罗呢。"
"啪！"白微的铜钱突然从柜台跳起，在空中烧成了灰烬。离烬怀中的青铜灯"呼"地燃起，火苗舔舐着墙上的二十八宿图，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沧歌！你的鲛珠..."
抱琴的少女已经泪流满面，泪水落下便化作冰箭。云昭在箭雨中嗅到了咸涩的海风，那是七万年前混沌海的味道。她纤细的手指反手拔下玄溟鬓边的白玉簪，沾着血往虚空一划，声音冷冽："烛阴，你连个像样的皮囊都找不到吗？"
假扮雨师妾的妖物"轰"地碎裂，露出里面翻滚的混沌雾气。青虞的毒藤缠住雾中探出的利爪，却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她精致的脸庞露出一丝痛苦："这孽畜吃过佛骨！"
玄溟的焚天剑"嗖"地从地砖裂缝中冲出，剑身缠满了湿漉漉的彼岸花。他一剑斩碎雾气的瞬间，云昭看见剑柄上的星图缺了一角——正是三百年前自己剜去的神格形状。
"小心后面！"谢无衣的折扇"啪"地打开，截住了偷袭的触须。明觉手腕上的佛珠"噼里啪啦"炸开，檀香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是往生咒的反噬...祂在吃我们的记忆！"
云昭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弑神枪尖。枪身上的河洛图和焚天剑的星图拼在一起，照出了雾中藏着的真身——九颗头颅的虚影正在啃噬巷口古槐的根须。
"原来你在这儿。"她轻笑，任由玄溟的血顺着交握的手腕渗进枪纹，声音中带着几分嘲弄："三百年前没烧干净的残渣。"
暴雨突然转了方向，逆着重力往天上倒流。七个人同时掐诀，沧歌的泪、青虞的毒、离烬的灯焰...化作七色流光汇入枪尖。弑神枪"噗"地贯穿古槐树心的刹那，整座城市都听见了像鲸鱼一样的悲鸣。
烟尘散尽时，茶桌上多了块刻着"哀"字的玉牌。玄溟修长的手指捡起玉牌，对着残月看了看，里面浮动的光影竟然是云昭在混沌海边种优昙的样子。
"你的糖。"他把沾血的桂花糖推到她面前，异色眼睛里映着渐亮的天光，声音低沉："巷口的槐花开了。"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谢无衣扇面上新添了九首妖物的水墨画。青虞手腕上的曼陀罗谢了三瓣，正好落在玉牌缺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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