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最后一次

“你甘心吗？”

被命运绳索勒紧的前半生，哪来半分甘愿？

“不。”

“若能改写命运，你会抓住机会吗？”

“我求之不得。”

“这是最后一次了，希望这一次……你能为自己而活。”

话音未落，一股撕裂感从灵魂深处炸开，像千万根钢针扎进脊椎，又似有人攥着她的发根往无尽黑暗里拖拽。

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涣散，最终沉入浓稠的混沌。

再次睁眼时，陌生的霉味涌入鼻腔。

她沙哑开口：“这是何地？”

只是说了一句，她便愣住了。

【我的声音怎的这般稚嫩？】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体，太瘦小了。

空荡荡的袖口像麻袋般垂到膝盖，打着补丁的粗布硌得皮肤发痒，两只不成对的旧鞋歪歪扭扭套在脚上。曾经出入奢华的人，何时穿过这般褴褛的衣裳？

她眉头不禁皱起。

【这衣服，这布料，我何时受过等委屈。】

在她愣神之际，一道低沉的男音落下。

“小朋友，需要帮忙吗？”

回神后，她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看去。

男人黑色风衣下摆扫过碎石路，一头利落的短发背头，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嘴里叼着烟，额头上的疤，反而增添些独特的韵味。

不错，风韵犹存。

在看到小女孩的脸，陈牧野不由得眼前一亮。

小女孩虽然穿的破破的，生却十分好看，粉雕玉琢的小脸白里透粉，瓷娃娃般的脸蛋，杏眼里仿佛盛着星光，黑眸亮晶晶的，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亲亲她。

女孩直勾勾的盯着陈牧野嘴里的香烟，沉默良久，忽的开口：“吸鸦片不好。”

香烟“啪嗒”掉在地上，陈牧野盯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小人儿，半天憋出句：“这烟……是烟草。”

“……”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陈牧野被盯得有些发怵，心中暗想：【不是，他们也没和我说这小女孩这么沉默难搞啊。】

他干脆也不整那些弯弯绕绕的，直接开口：“小家伙，和我回去吧。”

女孩歪着脑袋，鬼使神差地，她踮起脚尖拉住陈牧野的手，指尖还带着凉意。

“我有家。”

陈牧野看着这小家伙拉着自己的手，他鼻尖涌出几分酸涩。

这孩子太瘦了，她那小手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握不住。

她攥着那只温暖的手，像攥住救命稻草般往前拽。

陈牧野也任由小家伙拉着，皮鞋踏过潮湿的石板路，路灯在他们身后拉出长短交错的影子。

当桥洞斑驳的水泥墙撞入眼帘时，陈牧野喉头滚动了一下。

“这是你的家？”

女孩没有说话，在陈牧野眼里，她那双杏眼微微睁大，脸颊两侧开始泛红。

这是害羞了。

可实际上呢？

【这是我的宅子？可这服身体的记忆里，宅子分明很奢华才是。】

“不是。”

小女孩倔强的摇摇头，又拉着陈牧野在周围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绕回了这里。

“这……哎。”

陈牧野没多说什么，走向桥洞底下，他弯腰将所有物件收起，重新牵起那只冰凉的小手。